“我不是白雪公主!拜托!——”路雪缘强颜欢笑。

谁?沈奇惊讶于自己的耳朵,路雪缘这个名字他可不会忘,一想起就能见那张楚楚可人的秀净脸孔,就能忆起昔日的软语温香,那可是让他魂牵梦萦了几百个夜晚的少女。他祈祷着,冲过去把门拉开——真是路雪缘!虽然,穿着不再那般朴素了,虽然,小脸也圆些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是!路秘书。”韩菲模仿着军人敬礼的样子和她开玩笑。

安儒生的办公室在安逸大厦顶层,须乘坐上下内外都有保彪站岗的专用电梯才可进入,金泰正站在电梯口等他。

“哼,别骗我了!‘正邪不两立’你当我不懂呀?我放了你,你就会报警抓我。他不会,因为他和我们一样——心术不正!哈!哈!哈!”吕老三用奸笑为自己的聪明喝彩。

……

路雪缘接过证书,谢过了李高飞,可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直等到她与爷爷告别,俩人才一起下山。

突然,意外生了!

“路雪缘!”路雨生心头一惊,已追至湖边,可不是妹妹正在水里挣扎么!

站在废墟上,静看满目苍痍,回忆着曾在这里生过的欢声笑语,七尺男儿流泪了。他能体会到妹妹在一日之间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的悲伤绝望,心被揪得难受,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她。

路雪缘看出了,老板娘更在意的人是她自己,想必不会真的自伤。

依照沈奇的嘱咐,路雪缘站在医院大门口等他。

沈奇见她脸上写满了担心的表情,非常想让她知道自己很好,便说:“小姐,我真的没有受伤!本人好歹也曾练到跆拳道七段,别说他们三个,再加上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已经把自己形容成了武林高手还嫌不够,又说着:“不信你看!”走到开阔的地方,腾空而起,做了一个漂亮的旋风踢,稳稳落地,对她笑笑,问:“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呵呵——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用拇指掀开机盖,拼命地喊着:“救命啊!”努力想把它靠近嘴边。

惊魂初定的少女又被吓了一跳:“这附近明明没有人,哪里来的声响?”她战战兢兢的低头一看,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正闪着瑰异的光,在黑暗中响亮的唱歌。

不用站着挨骂了,路雪缘默默走到鱼盆前蹲下来。上百条嘠牙鱼在盆里扭动着,散出腥臭的味道。她抿抿嘴,把白皙的手伸进黑乎乎的盆里,钻心的疼痛立刻从手掌的伤口滋生开来。

路雪缘又谢过了她,恋恋不舍的与她分手,只身来到马路上。

路雪缘勉强微笑,真诚地说了句:“大婶,谢谢您!”转身朝标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如今,条件成熟,路雨生悄悄弓起身,用双手抓紧车尾的护栏,推一下,护栏拴得很牢。尽管看不见地面,从嗖嗖刮脸的冷风,也能感觉到了车行的度很快——是接近死亡的度!定定神,他把身体压在护栏上面翻出去,顺势用双臂紧紧夹住栏沿儿,同时伸出右脚勾住车尾的蹬车梯,左脚踩住护栏下方的铁勾,再慢慢退出双臂,用双手扣住栏沿儿,猫着腰等待时机。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是如此敏捷,迅如眨眼之间。所谓经年苦磨一朝亮剑,为了这几十秒钟,他乘没人的时候已经练了上千遍,最后抓住哪里最顺手、脚应该蹬在什么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准方位了。计算着快到预定地点了,路雨生屏住呼吸准备后跳。突然,咣当一声,车压着石头猛巅了一下,他一脚蹬空,挂在了车后,根本没有力量向后跃了。怎么办?计划打乱了,跳下去和掉下去,两种截然不同的下车方式会不会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谁知这一问光棍突然神情黯然:“走了!我坐牢的时候老婆和我离婚了,孩子也不要我了。可我是冤枉的!”光棍有些激动,一股热血翻涌到嘴里,他硬咽下了。“那天,咳!是工资的日子。我带着多年前扫地捡到的坠子,想下班后找家金店,给女儿配成一条项链,她自小就喜欢这个坠子。谁知刚进医院,就被公安给抓去了。听说在我的衣物箱里现了丢失的器材,很贵的。哼,我在医院当了一辈子清洁工,临了,落了一身脏!被判了三年。”光棍哭了,把头深埋在腿里。

“且留个纪念吧!”路雪缘回头望了画像一眼,竟然觉得画上的人好像舍不得自己。随即她对自己的痴想报以轻笑,快步走了出去。

“对!就是你报考的学校!”李高飞打断她的话,跳下来,神采飞扬:“雪缘,以后我可以继续教你画画了!哦,关于学费我帮你联系过了,校方说既然你在全国联赛中拿过奖,他们可以减免你的学费,以后甚至可以给你申请奖学金!这回你没什么顾虑了吧?”

忽然,雨下大了,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下来,路雪缘赶紧抱着头跑回宿舍。

“爷爷,妈妈呢?”

直至夜深,折腾了一天的孩子们终于躺在暖炕上熟熟的睡了。炕,在北方历史悠久,至少从中国唐代以前,人们就开始使用这种可以烧火取暖的“床”。想起一句世代传承的俗语:“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一席热炕,在吐气成霜的寒冬里圈出一隅温馨;也有人说这是温饱则安的生活方式。其实,这最朴实的追求何尝不是最实实在在的幸福?路爷爷的生活目标大致如此。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找不到锦衣玉食,更找不到大富大贵,只要孙子孙女围着他活蹦乱跳,他就满足了。大烟袋,热炕头,守着孩子们,暖暖的幸福洋溢在路爷爷脸上。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有了睡意。轻轻地,在炕沿儿上磕磕烟袋,帮孙子拉拉被子,然后又转头看着孙女。她睡得真香,粉嫩的小脸恬静而安宁的沉浸在梦中,好像一切世俗的险恶都与她无关。不知怎么,路爷爷突然想起了七年前,一张冻得不成人样的小脸:青紫、褶皱、布满噩梦,不禁打了个冷战。窗外,北风嗷嗷地吼叫,一声声牵扯着路爷爷的记忆,他眯起眼睛,视线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晚,他遇见了鬼。

举起小手,用力一抛,洁白晶莹的雪花扬扬洒洒、翩然地向下落去,宛若和着一曲悲伤的歌去慰祭哀怨的灵魂。

坚定的声音在林间传荡,他吻了自己的新娘,无比深情的吻着,在幕天席地的礼堂,为她披上了白雪的盛妆……

他们,狂热了!

生命的光束从天而降!

警察们终于找到了深坑,数十支手电筒明晃晃的聚焦在他们身上,见证了俩个人的绝境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