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才,但也略通一二。”凌原本还有些惶恐,听了周瑜这饱含不屑的话语,顿时怒从心头起,仰傲然道:“琴乐的最高境界,是讲究“无尽”、“无限”、“深微”、“不竭”,以最少的声音物质,来表现最丰富的精神内涵,所以琴声音淡、声稀,琴意得之于弦外,正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凌偏头看向周瑜,见他凝神在听,遂不疾不徐地往下说:“琴乐是偏向静态之美的艺术,因此弹琴要讲求幽静的环境和内在心境的配合,方可追求琴曲中心物相合、主客和一的艺术境界。”

美人柳眉稍颦起,微启红唇:“这缎带我是买来赠予夫君的……”

“呵……”凌不由地轻笑出声:“怎么可能?”

“两者都有。而且,我感到你对我已心生排斥,”孔明将目光缓缓转向舱外,“你天性善良,与这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如果勉强留在这里,我怕你终有一日会……”

“呵,小伤而已,无碍的。”凌虚弱地摇摇头,“你不是也受伤了么?”

马延只觉一股奇香迎面扑来,头脑顿时有些晕沉,紧接着眼前一道青光闪过,他赶忙闪身掠开。

想着,凌催马而出,清喝一声:“住手!”

“好!”赵云点头应道,一催跨下白马,二人便找寻糜夫人去了。

他与她,从相识起,一直都是毫无芥蒂的,而如今,两人之间却有一个很深的绳结,如果不及时解开,只怕他们会越行越远,直至分道扬镳。

“凌,”孔明却忽然出声把凌叫住,“你过来。”

“军师所言极是。”刘备频频点头,忽地,他惊讶地望向场中,“恩?为何众兵士停止操练,皆涌向场中,这是为何?”

凌转身拿过一把鹅毛扇:“还有这把羽扇,也是我做给你的。”

凌勾唇淡笑:“和平是要用战争获得的,这并不矛盾。为了创造太平之世,就必须掌握权势!”凌明白这些道理孔明都懂,他只是希望有人推他一把:“深潭里,蛟龙不会一世僵卧,晓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

“本来就是!那个什么鸟卧龙,住在这种鬼地方,连路都找不到!”黑大汉咆哮道。

“今日我读的是《孙子》的谋攻篇,……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凌微抿着唇,从容答道,“我的愚见是:在动战争前,你必须先了解战争,尤其是其后果。战争遵守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现今,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一切的一切都是实力基础上的博弈,势力强大的纠集盟友正面碰撞,势力薄弱的便在其他势力的利益争斗的空隙中长袖善舞……”

“呃……”凌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肩膀,忽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孔明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是,就是她了。”静慧平稳地说道,“我知道孔明尚缺一名书童,凌既聪慧又机敏,是很好的人选。”

后会有期了……凌在心中默念道,迅捷地往山下去了。

“咳,咳……”少年边咳着,边低泣道,“我也不想死啊!可是小菊马上就要嫁人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建安九年?”凌在脑海里飞快地搜索,是汉朝末年,也就是三国即将开始的年间!

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凌”字,于是,凌便成了她的名字。

孔明皱紧了眉,显然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但也无话可说,只道:“不早了,去歇息吧。”

“恩。”凌如获大赦,回身便走。

***********************次日,鲁肃来馆驿找孔明:“主公今日要见孔明。”

孔明穿戴好衣冠,带上凌,随鲁肃一道去了。

鲁肃将他们引至堂上,早见张昭、顾雍等一班文武二十余人,峨冠博带,整衣端坐,已等候多时了。

凌不由地倒吸口凉气:好大的阵势!

孔明神态自若的与在座的众人,逐一施礼,互问姓名。

待众人重又归位,张昭便先用言语激孔明:“不知先生竟如此年少,怕是难担重任啊!”

迂腐至极!凌悄悄嘀咕了句,不知怎的,竟被旁边的一个东吴谋士听见了,他大声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对张大人这话有何见教?”

凌有些蒙了,慌乱中,扭头去看孔明。孔明却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目不斜视,依然轻摇着手中的鹅毛扇。

好你个诸葛孔明,你竟然见死不救!凌在心里咒骂着,平复着情绪,便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瞬时集中在凌的身上,只见她面容清秀,有着一双充满灵性的琥珀色眸子,他们眼里都透着惊异,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纤瘦的少年,竟然敢自不量力的挑衅张昭。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生不才,见教二字是万万不敢当的。我只是以为,方才张大人之言有误。吴主孙权少年有大志,年方十五做县长,十九便继承了父兄大业。周都督二十四被授予建威中郎将,如今官拜前部大都督,此二人皆年少而有大成者。”她顿了顿,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凝神在听,遂往下说:“庄子有言‘不材之木,以至于此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才!’此语乃感叹无法利用的大树无人砍伐,活得长久。”说至此,凌转眼看向张昭:“大而无用之木尚可遮阳,‘大’而无用之人呢?我看他‘寿’是长,能耐却并没那么长。”

张昭听后,立时面现怒容,却又苦于不能作,只得隐忍着。

凌却毫无得意之色,她暗中庆幸,幸好来之前有做功课,否则如今一定出尽洋相了。

忽听座上一人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