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乞丐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景虎,“小子,不错啊。”

老和尚诉说着由来。可实际上,事情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

“昭田常6,我要拿你的狗头给我哥哥报仇!”终于景虎看到了,自己“惦记”了一个晚上的仇人,双腿一架,策马杀向了昭田。

“良次!柿崎队距离这里还有多少路程?”

景虎此刻竟然无喜无悲,自己十四年来,除了母亲从没有得到过一个亲人的关爱,临死之前,终于碰到了,而且还一次碰到了两个,自己也应该没有遗憾了。杀了那么多的敌人,也算是为两个哥哥报仇了,比良坡前看到哥哥们,也算是有个交代了,长尾家在这一代败亡,或许是对那个老不死的最大的讽刺与打击。

“他就这么走了啊,刚刚还说好要送小弟礼物呢,他就这么走了,想赖帐啊……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去见地藏菩萨的。景虎快起来,看哥哥带你杀出重围!”

两眼无神的晴景,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在他的脑海里只留下一句话——叛乱的主谋是昭田长6。近侍架起晴景,向着城外杀去。

两个美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扶着晴景回到榻上。

少年,犹豫着询问着抚育自己已经八年的人。

噗嗤,美人笑出了声。这一笑更让注视他以久的男人们心神震荡。

“……”

“你还是个武士吗?”

“……”

“算我求你……”

“……”

“你不动手,我先动手了!”

“……”

“那要不你先砍我?”

“……”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和我交手啊。”

“告诉我,你怎么猜到的。”

“……算你狠。”定行恶狠狠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景虎。“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难猜的。长尾家今日之变,其实并不能全怪晴景殿下,这场动乱的根源,实是为景公一手造成的。”景虎饶有兴趣的目光,让定行不无得意,“为景公大器晚成,一统越后,乃是一代人杰,可惜目光短浅,不是成大事之人。”

定行这话一出,让景虎有些吃惊。虽然他对自己的父亲痛恨不以,但是对父亲的能力和眼光,他还是敬佩的。

“我说这话,你可能觉得我说的太过了,其实不然。为景殿下,固然雄才伟略,可惜为了对抗越后守护上衫家,他利用了实力雄厚的越后国人众。这部棋看似妙招,其实确是断绝了越后争霸天下的希望。虽然长尾家实际上取得了越后,但是却无力改变上衫家乃越后守护的事实。虽然在越后实力强劲,然而也仅比其他豪强强上一分,长尾家一无绝对实力,二无大义名分,为景公在时就有无数叛乱,如今为景公已然不在,长尾家破灭自然是理所当然。”

定行一口气说完这些,觉得口渴。景虎将水袋递给了他。

“这水可真没有滋味。长尾家要想回复往日的容光,唯一可行之策,就是饮鸠止渴,借助中立的豪强之力,平定叛乱。这个豪强,必须有极高的声望,出众的能力。现今的越后,只有两家有这个实力,其一是直江家,另一个就是我们宇佐美家。直江家是长尾家的谱代家臣,支持长尾家是理所当然,然而,正因为如此,却对于中立豪强的触动不大,而现在这些豪强的动态却是关键。定满殿下曾经是反对为景公的豪强领,在越后的声望无人可及。不要说如今的中立者,即使是在叛军之中,也有许多人曾经是他的部下。虽然定满殿下一向对长尾家不是很友好,然而却对柿崎景家更为痛恨,因此,在有这个共同的敌人的前提下,定满殿下是有可能答应帮助长尾家的。加上你出现在这条道路上,猜出你的去向,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定行滔滔不绝,得意非常。可惜越听到后面他现景虎的脸上不再是崇拜,反倒有了一丝怪怪的笑容。

“我猜的不对吗?”

“宇佐美定行啊,你猜的很准,可惜你有一样猜错了,我找你的父亲不是要寻找帮助,而是要拜师。”

“拜师?你找我父亲是要去拜师。”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就是宇佐美家的大郎,宇佐美定行了。”

俗话说的好啊,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如果新兵卫在一旁,或许要大叫,他的景虎殿下成了个坏小孩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宇佐美定行的?”定行死死的盯着景虎,大有一言不对立刻拔刀相向的架势。

可惜,景虎不是被吓大的。“猜的。”

“总要有点理由的吧。”

“不告诉你……”

“……”

“来之前我就把宇佐美家的家中重臣打听清楚了,根本就没你这号人。天室光育大师,到是提醒我要注意一个叫宇佐美定行的坏小子。我本来就有些怀疑,这一试探,嘿嘿~~~”

景虎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放松和快乐。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在他的周围从来没有过一个同龄人,更不要说是同伴和朋友了。十四年来,他渴望的仅仅是亲情,而对于友情,他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而对于定行而言,人们的眼中,他是越后智略无双的宇佐美定满的儿子,人们注视的仅仅是宇佐美家的继承人而非他自己本人。除了父亲外,他甚至连一个交流的人都找不到。友情对于他而言,是个奢望。一个太过聪明的人,是没人愿意与他成为朋友的。对其他人而言,是百年难得的资质,对定行而言,却是一个天大的苦恼。

两个由于成长环境的因素,本来很可能导致性格扭曲的人,因为这一次人生轨迹的交集,得到了舒缓和纠正。

十四岁的两个少年就这样相遇,相识。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日后的命运,他们还会如同现在这般的快乐吗?没人知道答案,就如同没人知道,一双充满了悲哀的眼睛正死死的注视着打闹成一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