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主人。”拜月说罢就要下跪,我忙上前扶他,心里嗔怪,这人怎么还是这般愚腐谁料刚碰到他的袖子,身子就被一股怪力斜斜拉下,狠狠地撞入他的胸膛。脑袋被撞得有些七晕八素,我抬眼望他,只见白玉面庞上,清眸流盼,素齿朱唇,左眉正中一点赤红朱砂痣,非但无损其美,还增添了几分邪魅之气,当真是桃羞李让、莺惭燕妒。此等美男可谓上上之品,只是动作有失文雅,过于粗鲁,搂着我就是一顿狂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嘴唇在他反复的吮吸咬之下,已变得红肿不堪。

“白星月,亏你自诩聪明,难道还没看穿冰泽的心吗”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冰泽,冷眼看着白星月。

没了护身符,四肢也动弹不得,为求保命,只能赌一把了。“冰泽的毒还想不想解”我轻眯双眸,摆出有恃无恐的表情。我赌的是他对冰泽的感情,赌这份感情是否大得过眼前的嫉恨。若我输了,他白星月也不会赢得太好看,他爱冰泽却不顾惜冰泽的生命,这自私又肤浅的爱会有美好的结局吗

冰泽,我是真心想帮你解毒,但此番局面却让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我要对不起你了。

“西轩,你竟然下药”我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发现声音嘶哑,仿佛是更加暧昧撩人的。

白星月绝非平庸之辈,一得知冰泽失踪,竟然在短时间内探寻到他的下落,知道对手是金革城主的妹妹,他便主动请缨与一直对水润虎视眈眈的金革联姻,其目的就是要伺机将冰泽安全救回。顾倾城恨不得将我这个麻烦速速处理掉,乞丐求亲他都会一百八十个愿意,更何况是实力相较强大的水润城,于是一桩各怀目的的联姻就此戏剧化地结成。

什么龙阳馆我不明就里地望向西轩,西轩并未理会白星月,一双美目只专注地游移在我的身上,轻声问道:“主人,他,他是您新收的男宠吗”

我晕星月兄,你这跳跃性思维,我快跟不上节奏了。哪有邀女人一同上的,你脑袋是不是生锈了见我瞠目结舌,目光呆滞,白星月又补充了一句:“听说金革城的妓馆都是你开的。”

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正值初春,金革城里莺啼虫鸣,处处融融洽洽。我吐尽郁闷与霉气,在城中细细游历。金革城有12座城门,城内有比较规整的交通干线和排水系统,民居、官衙、寺庙等都被围廊、围墙之类环绕成座座庭院,风格不似倾城楼那般虚浮豪奢,大多白墙、灰同还有棕黑、墨绿等色的梁柱。街道上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两旁还有不少冶铁、炼铜、铸钱和金银玉器作坊,工商业颇为发达。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些售卖各种小吃的摊子,因为贪吃,曾被那人冠名为猪,当时心里喜滋滋的,没有半分不快,因为他宠溺的眼神。

我步履轻盈,来至白星月身前,先施一礼,娇声说道:“白公子丰神俊朗,也让惊鸿心折不已。前些日子还特为公子遣散了一干男宠,日后定会独宠公子,永不相负。”忍住暴笑的冲动,我对着白星月抛了一记媚眼,补充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咱们惊鸿阁见。”

“这位公子是”

那天以后我再没敢找过顾倾城,而顾倾城也把我当成空气,家中诸事皆没有我的份。本以为那日绝对是我的世界末日,谁曾想,顾惊鸿桊养的男宠们每日里吃饱了没事干,竟学着女人似的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我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冰泽则用一种兴灾乐祸的眼神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看我的笑话。终于,我被惹毛了,一声令下,男宠解散,从哪儿来滚哪儿去。看着他们一个个扯着脖子哭天抹泪的丑态,我真不理解顾惊鸿的心态,“愿

就像浸在他的名字里,彻骨地寒气侵蚀着我的肺腑,我奋力挣扎,脱离他的怀抱,慌乱地穿上衣服。难道我骨子里仍仕惊鸿吗竟然和第一次见面的男子肌肤相亲。不,我不是她,我怎会是她那个淫邪的女子就像一条毒涩阴凉地,顺着我的腿爬上来,她吐着信子,仿佛是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被推开的冰泽仍想欺过来,我用尽力气甩了他一巴掌。啪很响亮,足够摄人,也足够让面前这个貌似色情狂的人清醒。

没穿越之前,最喜欢逛的地方就逝玩旧货市场,运气好的话,还能淘到几样心仪的物件。木雕梳妆盒、蚊帐挂构、镂空花瓶、玉器摆件,虽然都不是真品,但把玩在手,总有几分如入梦境的恍惚,就仿佛自己也寻着古人的脚步走了一遭似的。如今真的穿到了古代,却终于相信了一句至理名言:见面不如闻名,相见不如怀念。

就在我东摸西看,上下其手的时候,屏风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白星月,你们进来吧”

“是,城主。”白星月面无表情,低头抱拳。我纳闷之极,这白星月口中的城主该是他老爹白池雪吧但为什么这对父子会以如此生疏的方式相互称呼,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捅了捅他,悄声问道:“是你亲爹吗”嘭挨了一闷掌,很痛,不知会不会有内伤。

刚往前走了一步,嗖,一黑色不明物体忽然向我急窜而来,是暗器吗好大的个儿头它速度极快,有如一道黑风袭过,我躲闪不及,抬手一挡,顿觉一阵火辣辣的,低头查看,手臂上赫然几道不堪入目的血痕。

可事到如今,姑奶奶觉悟了,来兴致了,想跟你们好好玩玩。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与其随波逐流,不如放手一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死,如果老天有眼,让我误打误撞捡回一条命,就算是我好命偏得的。若我不幸中毒身亡,也是命有定数,怨不得别人,不过是再死一遍,起码活着的时候倒也痛快淋漓。

“是啊,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小情人,刚才还在门口打情骂俏呢。白城主,你还真是有福气啊令郎与顾大可谓天作之合,日后水润与金革连成一脉,自会守望相助,同荣共辱,岂非美事一桩”关键时刻,七爷插话进来,声音如流水潺潺,叮咚悦耳。只是这番话的含义,似是给我们台阶下,又似奉承白池雪,反正是两面都不得罪。

“含小片还是先管管自己吧,你快走进死胡同了。”白池雪并不买账,但也没为难我,把我的话自动从双耳过滤掉,做到了老狐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超高境界,和他相比,白星月就是一初出茅庐的小狐狸崽。呃,这样形容好像有些不妥,那智商还不如白星月的我该算什么真是汗颜啊。

曾有人说过,围棋其实逝人一种观天工粳棋盘代表星空,棋子代表星星。我不懂围棋,但觉得这种说法很美。因为很多人都认为下围棋就像利益的控制与争夺,如何用有限的棋子获得更大的利益便是它的玄妙所在,它可以满足下棋者获得更大地盘的,就像圈地运动。

我讨厌这种说法的世俗与残酷,利益和属于人类,并不属于围棋。我想,它更像是包罗万象的宇宙,相互对立、相互制约、相互平衡、相互转化。棋盘如一张细密的网,就像老子所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胜负成败都在网中,没有人是最后的赢家。

七爷与白池雪该是棋逢对手吧但他们绝对不会把下棋与风花雪月、宇宙万物联系到一起,城与城之间,利益的控制与争夺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我愣愣地盯着棋盘,虽看不懂,但以棋子多少而论,觉得双方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儿好像还分不出胜负。

“鸿儿,你不认识小七吗”白池雪忽然转头问我。接触到老狐狸探究的眸光,我心中一震,难道我该认识他吗

“我乃一介平民,顾大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七爷微微一笑,眸光牢牢锁在我的身上。一对黑眸与额间玄玉两相辉映,让人不可抗拒地沉陷其中,越挣扎,越沉沦,直到被彻底吞没。这双眼眸,很久以前,似曾相识,但任凭如何回想,都找不到头绪。

“平民除了顾倾城,整个金革城谁还有钱、有实力与你古七柳抗衡”白池雪边说,边用一双狐眼给我拍x光片,仿佛想把我看光光。

原来他叫古七柳,而且是金革城的首富,家有良田千顷,不知还缺不缺如花美眷

“哈哈,白城主真会开玩笑,顾大可别当真啊。我的钱再多,也是金革的子民,以金革城主为尊,何来抗衡一说”古七柳言辞不卑不亢,且笑容磊落坦荡,似乎对金革忠心耿耿。唉,可别是愚忠啊,我看你比顾倾城更适合当城主,不如把他pk下,你取而代之,气死那个“黄金俑”。

“你能救下雾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小片在我面前,你还是不要谦虚的好。”白池雪很有些拉拢的味道,看来古七柳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觑。那我呢,怎么就能被你狠狠的忽略了呢半天也不给我让个座,好歹我也仕倾城的妹妹啊。还有那个白雾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古七柳救下含白池雪对两个儿子的称呼只差了一个“白”字,但感情却差之千里。

“令郎吉人自有天相,我只是略尽些绵力而已,城主不必太过挂怀。”古七柳说得风清云淡,但能得到老狐狸的认可,救人的过程绝对不会太轻松。

“小片雾雨当时昏迷不醒,也未来得及谢你。今日正好借此机会,让他向你当面道谢。来人啊,叫雾雨少爷过来拜见恩公。”白池雪摆明着要与古七柳纠缠到底,古七柳干脆微笑不语,眼眸重归棋局。

我转头望了望白星月,他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当日那个想当游戏主人的他不过是别人的一枚弃子。白雾雨,我倒想看看你是龙还是虫,凭什么在白池雪的心目中,白星月和白冰泽加起来都不及一个你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甜软温润的一声:“雾雨参见爹爹。”

我浑身僵硬起来,皮肤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心中不免绝望,他,竟然是白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