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却说,我的女儿,就是掌珠,就算以后信蕊还生了其他孩子,也会一视同仁,至于纳妾,现在已是什么年代了,早不时新那套了!”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原来如此,看似一场选美热闹,背后倒有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角逐,说不定能挖点什么好料,谢洛白想必会高兴的。

温热的牛奶滑进肠胃里,溪草这才缓回神来,她终于注意到,谢洛白这个空荡荡的别馆,不知什么时候添了家具,还雇了下人。

“有太太如此优秀的老师,自然进步飞速。”

“我胆子是很大,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拿刀捅你!”

“姆妈,我要鸦片……给我鸦片……”

“你要去找那个丫头?”

杜文佩就打她。

溪草瞟眼望去,谢洛白身后,跟着七八辆车,还有好些护兵,扛枪矗立,威风凛凛。

“李医生,我儿子怎么了?快,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您是不知道!徐六他在袖子里藏了刀,趁着给市长夫人送首饰的机会,刺杀张市长,还好警备厅赶到得及时,那刀只在张市长手上划了道口子,不然连我们尚氏银楼都别想开了!您想,他一个首饰匠,能和市长有什么仇怨?存了这种图谋,不是乱党是什么?现在人已经被警备厅抓了,法庭判了半个月以后枪决!”

溪草才道。

溪草从善如流的给卡尔医生打了电话,简单说了陆良婴的事情,并表示会按陆承宣的标准付诊费。

“这是我的东西,已经跟了我好多年,你这个问题好生奇怪!”

谢夫人却是心花怒放,儿子开窍,知道主动了!她看过溪草的伤,觉得没什么问题,当即帮腔。

“陈少爷上次去过陆家办的酒会,焉知不是那个时候?”

显然,陆家做到了!

愿意向一个被孤立的女孩子伸出援手,这种人必定是温暖而绅士的,何况后来他还送溪草礼物,邀请她一同出游,十有**是有点喜欢她的。

“怎么会呢,不过他除了那块皮囊勉强能看,其他的,性格嚣张恶劣,脾气也喜怒无常,简直是一无是处!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喜欢陆铮哪一点?”

她很清楚,过不了谢洛白这一关,梅凤官就危险了,谢洛白不会放过任何企图暗杀他的人,所以她尽量表现得很诚实。

“不可能,你刚刚明明说自己不会,怎么可能!你,你使诈!”

可是那样一个人,怎么会

谢洛白回头,似笑非笑地问她。

在谢洛白的角度,能看到她长长的低垂的睫毛,微微轻颤,他竟很想伸手摸上一摸,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留声机里正在放戏曲唱片,杜九公一身白绸对襟衫,手执折扇跟着哼,可词却始终唱不全,他十分懊恼。

她不相信!猛地掀开被子,一个小东西从床上滚到地上,玉兰弯腰捡起来。

“我明明不会跳舞!”

才怪。

“把铮少爷也得罪了,连陆公馆都不进来坐坐,先前我们明明聊得好好的。”

看众人果然对溪草的身份产生怀疑,陆良婴暗自高兴。

平时陆荣坤在时,陆良驹忌惮父亲,还能保持礼仪,方才陆荣坤突然接到急电去了巡捕房,没了管束,他终于把憋了三天的话说出口了。

可是陆良婴快要气炸了,刚才在父亲的书房里,她被曹玉淳狠狠骂了一顿。

可见陆荣坤夫妇是怎么“照顾”陆承宣的。

她长得一脸无害,桃尖刘海剪成垂丝刘海后,越发清纯水灵,又很会说话,所以三天下来,傅钧言早把前嫌抛至脑后,和她热络起来。

结果一切都毁在了姓谢的手中。

大茶壶挤开妓子们上前,猫腰搓手陪笑道。

躺在床上这段时间,陆承宣并非完全不省人事,陆荣坤如何对待他的,模糊也知道一些,只是又口不能言。

他推开碗,面色沉重,半晌叹了口气。

“你母亲过世以后,我便生无可恋,整日酗酒麻痹自己,可惜效果并不好,刚巧就和刘世襄交上了朋友,他引诱我说,鸦片可以缓解我的痛苦,为逃避现实,我便沾上这东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不仅绞尽脑汁给我弄鸦片,还处处为我隐瞒,当时我竟觉得他很够朋友,和他连宗拜了把子,现在想想,我不仅眼睛瞎了,连心也是瞎的。”

溪草很快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试探性道。

“爸爸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大家都知道爷爷憎恨鸦片,陆荣坤既然攀上陆家的少爷,靠山吃山,也该盼着结拜兄弟讨得老爷子欢心才对,但他的目的却正好相反,像是有预谋要把您驱逐出陆家,而那个所谓的医生,也是被人收买了,爸爸的身体才拖到这个地步,如果说主谋都是陆荣坤,那他这么做,一旦陆家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他哪来的胆子呢?”

陆承宣灰暗的眼球动了动,扯出一丝笑容,摸索着摸了摸溪草的脑袋。

“孩子,你不用再暗示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爸爸就是个傻子,也心如明镜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大伯心那么狠,若你二伯在世,或许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可我向来对陆家的生意没有兴趣,即便将来你爷爷要分产业给我,我也不会接受,他何至于不顾念半点兄弟之情,这样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