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傅钧言约我去看了电影。”

陆铮终究没有扣下扳机,他虽然恼怒,但也并不想和谢洛白撕破脸皮。

“李医生呢,快把他请过来。”

“原来是陆小姐,您快别再提徐六!那乱党可和我们银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给您换个师傅吧!”

家里的车每天跟着陆荣坤,已经轮不到她们母女使用了,曹玉淳只得叫了人力车。

溪草并不恼怒,目光掠过曹玉淳憔悴的面容,以及鬓间一夜之间冒出的几丝白发,微笑着点了点头。

都是可怜人,何必还拿那些不痛快的过往互相伤怀?

“我的肩伤还有点疼,不太想出门……”

陈堂风一个瘦弱的烟鬼,哪里是常年在巡捕房当差的陆荣坤对手,被打得哭叫不止,连连求饶。

谢洛白是陆云卿的表哥,沈督军高调收云卿为干女儿,这是想以这丫头为媒介,要和谢洛白示好?

溪草漫不经心地笑。

“你放心,我和他绝无可能,况且,就算有可能,陆铮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二爷,我看见那个开枪的人了。”

眼见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张存芝已经是赊码苦战,顾维生的表情越来越不淡定。

“你”

“我相信你能做到,去打盆水,找些伤药和干净的布来,听话!”

“以后有事,先打电话给何湛,我没发话之前不允许找别人,明白了?”

“陆铮是小辈,本不好对长辈置喙,可陆杜二府若因为这件事产生间隙,被人利用,那才是得不偿失。”

杜家是一栋带花园的法式洋楼,种有高大的凤凰木,阴凉葱郁,几人跟在杜家司机后面,陆良婴和苏青频频回头,似乎在等什么。

玉兰愣了一下,掩嘴笑道。

谢洛白一愣,这才似发现怀中的女孩子浑身僵硬,仿佛一只炸毛的花猫。

小丫头,被揭穿以后,不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害怕,还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来和他周旋谈判。

“卡洛琳,快和爸爸和姆妈说说,在陆府发生了些什么事,可有见到陆家老太爷和大爷,他们怎么说?”

是以,尽管对这个女孩子印象不错,但陆太爷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溪草的一举一动。

两个女人脸色很不好看,而饭桌上的另一个男人却对溪草投来欣赏的目光。

五根金条整齐地码在一处,黄澄澄沉甸甸的交到溪草手中,她终于漾开笑意,如娇艳的桃花,三月春风拂过,绽放了一树。

果然如此,房间朝向不好,成天晒不到太阳,并不利于病人居住。

谢洛白上了前头的车,傅钧言便带溪草坐了后面那辆。

汽车刚好右转,溪草的脑袋猛然磕在车门上,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痛,只有满目震惊。

方才还风情万种的流莺们立刻噤声,有些胆怯地拿眼瞟谢洛白。

谢洛白卷起衣袖,把浴室整理完毕,还不见隔壁开门。他行至卧室门口,正想敲门,想起溪草怕狗,便摸了摸皇后的头。

“你先在那边等着,等我叫你你再进去。”

皇后耷拉着脑袋,终是乖乖地退到了楼梯口。

听到门响,溪草整个人一下紧张起来。

她刚刚从浴室做贼一般溜到房间,生怕被人看见。一进来便立马锁门拉窗帘,把衣柜中所有旗袍都试了一遍,然后沮丧的发现,就没有一件是宽松不显身的。

谢洛白什么恶俗品位,还有她今天要怎么办?!!!

溪草简直欲哭无泪。

难不成把湿的肚兜穿上?可那湿漉漉的别说不舒服,不用想只片刻水渍就会透过外裳,更是欲盖弥彰!

犹在抓狂,突然听到敲门声,尽管来人身份已是毫无悬念,可溪草还是自欺欺人地问了一句。

“是谁?”

“我。”

言简意赅,一如活阎王的风格,虽然隔着一道木门,溪草仿佛已经看到他微蹙的眉,以及不苟言笑的脸颊上隐隐浮出的那抹不耐烦。

果然,下一秒活阎王森冷的声线就在门外响起。

“还不开门?”

溪草咬着嘴唇,纠结不已。

她,她能说不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可她还是妄图抗议。

“可,可是我不方便……”

显然谢洛白才懒得理会她不方便的原因,只听门外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已是毋容置疑的坚决。

“我数到三,再不开门我就进来了!”

溪草踌躇,却也不敢再耽搁,她犹豫了几秒,终是抬眼看向衣柜,下定了决心。

殊不知短短的几分钟,溪草度日如年,谢洛白在门外亦是等得焦躁不已。

小姑娘平常临危不乱,就是在正隆祠黑洞洞的枪口下也能镇定地做出选择,怎么今天……若非明了自己的别馆固若金汤,他都怀疑是不是混入了奸细,藏在卧室中对溪草不利。

他实在不明白在他的地盘上,能有什么让对方觉得不方便……

虽说房间是按照他的喜好重新布置的,可无论香皂香波、床褥用品、拖鞋睡袍等等都是他不动声色以送给谢夫人礼物,询问傅钧言意见后亲自把关逐一添置的。

这个颇会讨各路名媛千金欢心的贵公子品味,谢洛白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