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在余显德面前转了一圈,问:“三哥,你刚才真没认出我来?”

所以在很多的时候,余芳菲不认识的人,苍兰却有可能认识。

到了茶楼,余芳菲也不用小二招呼,直接就上了二楼,推开左边的一间屋子,房门打开,就见李修能一人独坐窗边,手端茶盏,悠闲自得的品着茶。

可是等她真的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见到那个依然清瘦的身影,还有那一身湖蓝色的宽袍时,余芳菲那可忐忑的心却突然就镇静了下来。

余芳菲在杜若的澄园就仿佛在自己的瑾园一般自在,因为常来常往,杜若特地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个小贵妃榻。

余芳菲远远望着那只双眼散发着绿光,身姿挺拔,威武矫健的巨型动物。心底就是一阵的发憷,想着这个动物看起来那么凶猛可怕,三哥好心让它来保护自己,可它会不会一个不听话先把自己给咬了?

“不要胡说!”余显荣立马喝止了他。

余显荣就站起来,牵着余芳菲的小手,朝刚才的同伴歉意的点点头,然后就慢慢离开了人群。

可是想着,同一个院子了就有人在做羞羞的事情,余芳菲的小脸也不自主的变得红了。这样下去可不好!

余尧想的却和余芳菲想的不一样,自己这个孙女年纪小,却聪明早慧,所谓树大招风,她有这样的能力必然会招人嫉妒。

余芳菲很开心,就算她整天不能出府,小小年纪就要刻苦学习,可是能够遇到像杜若这么有趣的同学,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并不是很单调。

丫鬟竹梅偷偷瞅了一眼余芳菲,见她一直没开口,自己也不敢乱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敢去看余显德。

面对比赛,赵谷兰似乎也很雀跃,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开始了。

“不知道姑娘对我刚才说的话,可还有什么疑问?”

前厅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太傅大人看见怀里的孙女有了想要睡觉的样子,怕这么多人吵闹会影响到她,于是芳菲又被奶娘抱着慢慢回到了后院。

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不翼而飞,这种千年难得遇到一次的机会怎么就让她给碰上了呢?

“去江南?”余尧以为自己听错,又重复问了一次。

“嗯,下江南。”余芳菲郑重肯定的回答。

“不行,我不允许!”坐在一旁的余圣哲一直没有出声,女儿的事情一直是父亲在管教,而且父亲管教的很好,余芳菲也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没有必要的时候,余圣哲都不会插手余芳菲的事情。

可是下江南却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京城距离江南路途遥远,又是旱路又有水路,如今余显荣也不在府上,余芳菲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他怎么会同意让她去江南。

“父亲,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去,三哥也要一起去的。”说完,余芳菲朝站在一旁的余显德使了个眼色。

余显德这个妹控,对自己小妹的事情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根本就没有想过余芳菲怎么会想起下江南,去哪儿又想做什么?他只会全部无条件的服从安排就成。

于是一接收到余芳菲的眼神,余显德就立马发声:“是啊,是我也要一起去的,我也想去江南。”

“胡闹!”余圣哲怒吼一声,极少在儿女面前发脾气的他当场就发怒,根本不容余芳菲兄妹两人解释。

余芳菲也是第一次见余圣哲发火,样子有些吓人,不过还好她心里强大,这点怒火还是可以承受的住的。

余芳菲可怜巴巴的望着余尧,声音怯怯的喊了一声:“祖父——”

余尧不得已,只好开口,阻止自己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儿子:“你先让他们把话说完。”

“哼,有什么好说的,她一个姑娘,有什么事需要自己跑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余圣哲的怒气可没有余尧那么好消,看着余芳菲两兄妹,那眼里就像要喷出火来一般。

余显德自小就怕自己这个不苟言笑的父亲,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余芳菲,也同样疑惑她有什么事,要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

“祖父常教育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能知晓大义,勘破道理。这些年我和三哥读的书虽没有大哥那么多,但是也不少。大哥年纪轻轻就接管家业,四处游历奔走,整个苍龙国上下,他去过的地方没有全部也有一大半了。”

“可是我和三哥呢?我们一直蜗居在这小小的京城,以为天就只有那么大,地也只有那样的广。”

“我们没见过滔滔江河,也没见过巍巍青山,如此的人生就算看了在多的书又有何用,一切都只是书上说而已,我们却从未亲身体会。”

“就像那竹里馆的菜,本以为我请了一个鼎鼎大名的御厨,我就能尝尽天下美味,可惜御厨也有许多他不会的菜式,没有听过的菜名。”

“祖父,孙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可是我连京城的城门在那里都不知道(余芳菲此刻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她能不知道京城的城门才怪。),您真的打算把我培养成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吗?”

余芳菲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也说出了这许多年来一直埋在心底的愿望。确实她在京城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久的她已经忘记了山外青山楼外楼,久的她也想此生就这样无欲无求的虚度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余府的姑娘,是我嫡出的女儿,你不做大家小姐,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们给了你几天自由,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哪里都想去,什么都想做了吗?”余圣哲怒气冲冲的说到。

余芳菲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大眼,倔强的望着余尧,她明白余圣哲怒气再大,只要余尧同意了,他也就没有理由反对了。余芳菲在赌,赌她的祖父对她的宠爱到底有多深,有多广。

“哎呀,这是闹得什么啊?瑾儿,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那江南在哪里?连祖母我都没有去过,你说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老夫人在一旁看着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希望能够缓解一下,只好出来说和。

然后试图带走余芳菲,让她不要惹余圣哲和余尧生气。

大夫人也在一边帮忙说:“是啊,瑾儿,赶紧给你父亲告个罪,说你只是一时胡言乱语,让他不要生气。”

接着又去拉余圣哲,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说:“瑾儿还小,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余芳菲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这次不成功,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是否有勇气再开口说出同样的要求来,所以她不敢动。

“行了,这件事我会考虑,你们先回去吧!”过了许久,余尧才终于发声,他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独有余芳菲一个人还坚持站在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