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略略的聊了两句就各自回家,邓晓晓是个挺内向的姑娘,得问一句她才能说一句,严冬棋琢磨着姑娘可能还是挺放不开的,为了不冷场,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话题,等人家妹子下车回家之后,他才觉得找个对象还真是挺心累的。

他明显看到韩以诺脚下步子一顿,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坐在离严冬棋不远不近的地方,低着头不吭声。

穆子礼也不着急,就微笑着坐在一旁抿着酒。

他被这喊叫吵得脑仁儿直抽抽,于是在换到了一个推销竹炭纤维床上用品五件套的节目之后,索性扔下遥控器,站起来看了看挂钟。

严冬棋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孩子瞟了一眼新送来的酒单,从身后的酒柜上取了几种酒下来,边调酒边开口:“老板,照我说啊,最近天气这么好,再过几天就热了不能出去了,趁着这几天你带你弟出去玩玩呗,多好。”

严冬棋还没有醒,大概是昨晚一直安抚自己的缘故睡得很晚,韩以诺心里有点内疚,他轻轻翻身爬起来,用胳膊支着身子,歪着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睡觉的样子。

老爸老妈年纪大,撑不到十二点就先去睡了。严芷吱哩哇啦吵着春晚不好看,拿着遥控器调了一圈儿台,发现没一个不一样的节目,也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我听我哥说,”韩以诺低头抿了一口果汁,“他高中挺贪玩的?”

韩以诺被他的话逗的不行,但是又不能出声笑,肩膀抖得像踩在电线上似的,旁边的薛楷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也站了起来,正准备探身,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

“爸,您真不愧是我亲爸。”严冬棋抬头冲老爸感动了感动,然后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半递给韩以诺。

这会儿也是一样,桌子上就听得到她一人在喋喋不休:“这高中吧,设备还行,就是人长得太次,尤其是男的,长得那真叫一个出其不意,看得我简直没有早恋的欲望。”

“哎哎哎别啊,哥哥我错了,我孤独终老,我傻逼行吗?”周海一听,立马换了谄媚的笑脸,殷勤的给严冬棋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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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屋内一片静谧,温暖而黑暗。

韩以诺近乎崩溃的捂住自己的头。

自从薛楷那句“总不能是因为你喜欢你哥”说出之后,韩以诺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的频率,甚至达到了要是韩以诺不刻意做点什么,那声音就能没完没了在韩以诺脑袋里转上一整天。

而他拼了命的在压制因为这句话而冒出来的任何念头。

不能这样。

这个男人是姐姐最爱的男人,也不过因为是喜欢姐姐才答应照顾你罢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而已,那是姐姐此生唯一的挚爱,不是吗?那男人对你那么好,好到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而且那人的性别和你是一样的,这怎么可以呢?

薛楷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罢了,韩以诺,你不可以傻逼的连这种话都要当真。

你怎么敢,怎么能,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韩以诺近乎自我催眠的,一边忽略自己内心的任何想法,一边反复的提醒着自己,残忍的剖析着自己可悲的处境。

可是埋在心底的声音那么小,却又那么清晰,在这漆黑的深夜里听得尤其分明。

那个男人对你是那么的好,他照顾你,给了你一个家,给了你那样多的爱,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是男人又怎么样,你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对吧?而且他对你那近乎百依百顺的宠溺,你再任性的多要求一点,他会不会也像平时那样,一边无奈的笑着骂你“小兔崽子”,一边把你想要的统统送到你面前呢?

再多靠近一点点,他也不会生气的吧?

这念头就像是在心底蓄势待发,只等着破土而出的种子,一旦生出一丝念想,就瞬间抽丝发芽,气势汹汹的疯长到令人难以呼吸。

喜欢哥哥,喜欢他,喜欢这个叫严冬棋的男人,超出兄弟情谊的。

没错,就是这样。

韩以诺从没觉得自己的思维这么混乱过,发现自己隐秘情感的窃喜,期待那人能够发现的惶恐和希冀,对这份情感的担心和害怕,还有,令人窒息的,对死去的长姐那难以释怀的愧疚和不安。

原来所谓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并不都是比喻的修辞手法。

韩以诺翻身下床,双脚在挨地的一刹那突然使不上力气,险些直挺挺的跪下去。他扶着床头柜缓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到厨房,开了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