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人整理好衣衫。华映宏不知华龙文字究竟怎样,便口述破虚诀总纲和前四诀,让柳雨菲执笔。廖廖二百来字,顷刻便成。但见一手绳头小楷,与华映宏所知文字,无非多了些许繁体而己,其字纤秀华丽,字如其人,似飘飘仙子一般。

当下海天青拱手道:“今日起,释奴者连我在内,均听从华兄弟号令!”

待回到内谷城墙,远远看见上百人欢呼:“自由!自由!”,安如山知道整个计划全盘失败,强压怒气,率剩余十名密谍高手匆匆绕道往西港而去。

候幕白行险一击,先在巧劲震偏龙三的剑,再飞刀将龙三击杀,却付出重伤的代价。不仅如此,后背紧接又被龙四一道真气抽中,真气贯入,伤及经脉,使先前的剑伤更为沉重!

龙四先后目睹几名兄弟死于刀下,连武功最强的龙三也未能幸免,对候幕白鬼神莫测的飞刀极为忌惮。玉色光芒闪过的瞬间,他的神识便紧锁飞刀,功力凝聚双掌,一团真气凝如实质,化成仅拳头大小的猫形,划过诡异的痕迹,向飞刀迎去。

兵器库平时本有三十来人守卫,今夜因有大行动,何宗石将守卫减少到不足十人,且无高手,那几名兵丁眼见秦仲等数十人气势汹汹,携刀带剑地冲来,早吓得四散作逃。

在山谷的那头,华映宏和海天青安排的一百名“释奴者”兄弟自两侧缓缓向入口处移动,一边不停地将柴捆干草向谷内扔出,一边用火箭引燃,泼出火油助燃。

密谍不及躲闪,勉强立刀一架,再度被震退一丈。突然,背后涌来一阵热浪,他只觉得一双手轻轻地按在背上,热浪透体而入,令人舒服得想睡觉,继而全身的五脏六腑都似烈火在烧一样传来灼痛,接着听到一声叹息:“老夫从未在人背后出手,今日之事,却是不得己,须怨不得老夫!”正是吕经纬的声音。

叶知秋犹豫稍许,道:“我其实是一个叫‘释奴者’组织的成员,混进这里,是为救奴隶兄弟而来。前几天逃走的十几名奴隶,正是我们救走的。华大哥被误抓来此,也正因此而起”。

吕经纬应该死不了,何宗石自知手上有分寸,以他远超六品接近七品的功力,那掌若全力吐实,恐怕吕经纬根本没有能力逃走!就算吕经纬伤重,也定想办法让那装哑的小子送出信息。

锦袍男子名安如山,与何宗石同师学习,排行第三,闻言道:“何师弟万不可掉以轻心,那刀圣候幕白非易与之辈,十年前我玉龙密谍三大圣品高手带数百高手追杀,仍被他带着柳氏遗孽从容脱身,这次龙字组十二长老来了五名,负责缠住候幕白,你和我的人手,务必要精心布置,将吕经纬和柳氏遗孽一击必杀!”

奴隶营建在一个方圆三、四里的山谷里,入口处建起了四丈左右高、长十余丈的营墙和百多间营房。两侧是高达百丈猿猴难攀的山峰,远处山峰相连的狭窄谷口建起了高四丈有余、宽约五丈的高墙,想是防止奴隶们逃跑,对手脚都有镣铐的奴隶们来说,逃跑难如登天,却不知有人如何竟能逃出去,累得何宗石亲自动手追捕。

那名兵丁来不及退让,举起弓架住。“当”的一声,那张铁皮包的弓背竟被从中劈断。那兵丁得此一缓,翻身避开。华映宏逃命要紧,趁势冲出,一步竟跨出近丈远。

脑中急速转过无数方案,最终华映宏决定兵行险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知在此异世界能否适用。待追踪者到“家门”时,他已向北潜出五十丈外。北边是数座六七丈高的山丘,他计划从那里沿海边绕向东面追踪者停船之处,伺机潜上船,在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关山月仰天长笑道:“如此月圆之夜,能与浪兄刀剑论道,足慰平生。”

浪兄的问话令华映宏回过神来。眼前二位定是高人,要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就着落在二人身上。好在华映宏自幼酷爱历史,文言功底也不差,当下定定神,随口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二位大叔若是不弃,架上烤肉尽可取用。”

“鲁滨逊飘流记”,脑中闪现出一个十分贴切的故事名。

秋雷听完安如山的介绍,缓缓道:“哗变奴隶营加上光复会众、释奴者不足两千人,未经训练,军械不全,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正面作战,根本不是军队的对手。不过据安兄所言,对方藏有智计非常之人物,也不可掉以轻心。今夜如行动,极易中其埋伏。奴隶营距此不过三十余里,大军两个时辰可达,明日凌晨以第二大队三千人出击,一举夺回奴隶营!”

安如山恨不得马上进攻,不过对昨夜之战记忆犹新,明明实力处于极端劣势的光复会和释奴者,几处设伏,倒把密谍高手和奴隶营看守杀得几乎全军覆没。对明日出击的计划倒不反驳。只是问道:“光复会高手不少,可否增加一千人马,以策万全。”

秋雷道:“本将第三联队麾下不过一万将士,驻港两个大队六千人,直属大队一千人;第三大队驻六十里外聚宝镇附近三千人。虽西港另有水师中队一千人,却不属本将统率。近日千页岛海盗频频袭击西港附近村落,若是再分兵,海盗来袭,释奴者借机捣乱,西港四周还有数万奴隶分布在矿山、庄园、工场,只怕西港会有闪失,你我都无法担待。安兄莫非怀疑我麾下将士战力?”

这时第二大队队长谢战——一名满脸彪悍之色的大汉闻言有些不满地道:“一群乌合之众值得如此大惊小怪么?莫非以安大人的身手昨夜会被那些奴隶吓破了胆?末将请令,只需一千人,便将他们通通斩了”。

谢战一身武功全是在与海盗和“释奴者”拼杀中练成,“血战刀法”杀气奇强,曾经血战百招后力劈千页岛海盗一名已晋六品级数的副头领,浑号“血战狂人”。其人全无家世背景,积军功升至大队长,如今听到有仗可打,生怕被人抢了功劳。

安如山顿时被谢战的话噎住,脸色铁青,却不好说什么。

倒是秋雷解围道:“一千人太少。明日第二大队全体出动,我再派秋长征率三十名亲卫队员协助。”

秋长征是秋雷直属亲卫大队长,秋氏旁族子弟中佼佼者,“秋风诀”已习至第六层,秋风落叶刀也有小成,武功不输谢战。其所率亲卫大队多为入品精兵,编制与普通大队相同,但人数仅三分之一,其中高手如云,三名中队长便有六品级数,中队副和小队长亦有五品级数,小队副和哨长、哨副都有四品级数,其余三品以下不在少数,实则战力堪比一个半普通大队还强。

安如山估算一下,以两倍于光复会的入品高手,加上三千训练有素的精兵,确无理由再败。心中虽隐觉仍有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华映宏离开鲁神工住处,便对柳雨菲道:“菲儿,我去取回关前辈所留的龙呤刀等物,你自昨夜便未休息好,先去歇息吧。”

柳雨菲道:“我和大哥同去。”她初尝恋情,食髓知味,虽有些倦意,竟是半刻也不愿和华映宏分开。

华映宏也不勉强,瞩柳兰柳菊先休息,与柳雨菲携手纵身而起,过城墙时见秦仲正带人值守,招手示意,便往西港方向而去。

傍晚时华映宏已看过何宗石留下的地图,对自己藏龙呤刀那处“槟榔山”的方位已记清,不过十几里路。路上遇到几处派出的光复会高手暗探均现身施礼,华映宏与柳雨菲便道声“辛苦了!小心。”令其甚是高兴

初时柳雨菲和华映宏尚并驾齐驱,一个起落间便是四五丈远,十数里后,柳雨菲便有此真气不济,喘息起来,华映宏却仍旧气定神闲。

华映宏有些惊讶,道“菲儿,你可是累着了?”

柳雨菲道:“哥,可能是昨夜菲儿真气耗损过剧,又一直未得空调息之故。”她本是强打精神与华映宏出来,现时确已有些不支。

华映宏恍然:柳雨菲虽是已晋七品级数的高手,却无自己随时随地都在练功补充之法,真气耗损却是需要及时调息回复。想她昨夜以来未有片刻休息,心中着实爱怜,道:“菲儿,可试过在这般飞跃运动中练功么?”

柳雨菲娇脸作不可思议状,惊道:“哥,难道你此时也在练功?候师当日教我练功,首要静心,无干扰,否则动辄有走火入魔之危。”

“菲儿,动为永恒,静为相对;天地诀之精要,在于随心所欲,道法自然。是以无论动静,皆可修练不停。你的惊风泣雨诀一脉相承,应也可以,不妨先慢慢试试。”

柳雨菲对华映宏早已完全信任,在他的指点下,试着放慢飞纵的速度,提气轻身之际,分出一丝意念引导真气按功诀路线运转,初时修练得来的那部分真气尚入不敷出,接着真气运转越来越顺,越来越快,竟是自动流转起来,逐渐出入平衡,再后来入大于出,不自觉间柳雨菲的身法越来越快,最后——

“轰!”柳雨菲体内真气越积越多,惊风泣雨诀一举突破第七层,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大量的天地元气自头顶和脚下不绝涌入,在全身经脉中狂烈地冲击着,扩充着……

这是前七层惊风泣雨诀没有的现象,柳雨菲大惊,以为已走火入魔,忽听耳边传来华映宏的低喝声:“道法自然!天地诀第八诀。”

柳雨菲心神一定,任那体内真气和天地元气水乳交融,在全身经脉中自由流转,意念以天地诀第八诀似引非引,最后纳入气海丹田,再不停地流出,顺着新的功诀路线流转着……

天地元气渐渐变得细微,真气的运转回复正常,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念牵引着自动流转,不停地修练着新的功诀,神识和六感变得更加清晰,八丈方圆的一切虫蚁的须角都似乎厉厉在目,一点点昆虫的叹息都仿佛在掌握之中——那是一种无比动人的新感觉。

先前疲倦的感觉一扫而空,柳雨菲知道自己已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而且领悟了随时随地练功的方法。而这一切,都是正在身边含笑凝视自己的人带来的。

“哥——”柳雨菲顾不得娇羞,轻轻地靠入华映宏的怀中,丹唇轻启,送上一个香吻。

华映宏搂住柳雨菲动人的娇躯,吸住她迷人的樱唇,口舌交缠,温存一阵后,两人继续往槟榔山上飞掠而去。

华映宏找到暗记,将龙呤刀和那把水果小刀、三个石杯取出,与柳雨菲携手回到奴隶营,也不到三更。两人的身法奇快,但却未躲过吕经纬布置的明哨暗桩,那些人认出华、柳二人,略施一礼便隐入暗中,这让华映宏十分放心。

又是一阵缠绵之后,华映宏送柳雨菲回房,自己回到房中,将珍宝岛地图拿出仔细再研究,理清头绪,一个新的计划逐渐在脑中形成——

玉龙珍宝师团第三联队第二大队。

三千人的军队四人一排,在西港通往奴隶营的运矿路上行军。前面是两小队六百名持盾刀手在前,两小队六百枪兵紧随,接着是一小队三百弓箭手,三百剑手为中军,再后是两小队六百持神工弩的弩手,再各有一小队枪手和盾牌刀手压后。安如山与谢战、秋长征和十名密谍高手、三十名亲卫高手走在队伍中军剑手中央。

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