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渊挑眉,俯看着马前的男子,面生。

衡渊刚为韩叶倒上一杯热水,听到“只”的字眼,脸色一沉,端着水杯走至床边,打量着酩酊大醉的女人。

“……”男人的话虽传至耳边,韩叶全当什么没听见。

便听噗嗤一声,墨羽箭被从衡渊体内快速拔出,还勾出了少部分血肉。紧接着,胸口的血大量喷溅出来。韩叶一惊,立马抓起身边的衣料按压住衡渊伤口止血。

“这都没什么,我明日出发。”

战后条款衡渊并未看过,依他对皇上的了解,那些条款必定极其苛刻。这多罗新帝神情畏缩,不辩一言便签下协议,果然是胆小怕事之人,论胆识血性,怕不及夏子渠万分之一。衡渊坐在大殿下方,眸色沉沉腹诽道。

“好,那我去门口等着。”

衡渊看着她臭到家的表情,收敛了下内心的烦躁,再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去。

男子转而瞥向韩叶,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衡渊简单一逼问,苏妈妈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了,今晨有一位大爷撂下一大袋子钱,吩咐她找一位干净听话的姑娘,伺候重要贵客,不得有失。苏妈妈见钱眼开,没多想就安排了下来。干净的姑娘刚好有一位,柴房里关着的那个,下点药不就老实了?其他的,不归她问的管的,就当自己又聋又哑。谁知事成之后,醉花楼居然赶来了公主大驾光临,把一切都砸了个七零八落,而重要贵客居然是刚刚班师回朝的衡大将军,这一次真的是让苏妈妈吓破了胆。

一盆冰冷的水泼在脸上,韩叶冷地打了个哆嗦,难忍地咬紧了牙关,美眸倏地睁开,眼神如刀,紧盯着发话的女人。

吴风简直已经没勇气直视自家主子黑成锅底的一张脸,只听耳边传来哐当一声,他一卡一顿慢慢抬头,房中哪还有主子的影子?

衡渊连马都没骑,施展轻功,身形飞掠,转眼就到了一叶,行至门口,脚步才顿时踟蹰。

他该以怎样的身份出现?自从回到凤城,那女人明明就在不停把自己往远了推,可越是这样,他愈发地想要得到她。

他的的确确,从来没有如此想要得到一个人。

于是放缓气息,调整了下僵硬的脸部肌肉,推开了院门。

前一刻明明还笑声满溢气氛极佳的院子,却因他的出现,连空气都凝结了住。显然,几乎在坐的每个人都认出了他,人人脸上神色不一。

他也没管,面无表情扫视完围着桌子坐的每个人,接着面无表情走向了院中众人。

“生辰快乐。”干巴巴且听不出情绪的四个字随即响起。

吴月和吴影看到衡渊向他们走来,均觉得后背发寒,不约而同脊背绷得僵直。

察觉到突至的低气压,韩叶站起身来,面不改色心不跳问道,“你怎么……”

衡渊不等她问完,就打断道,“刚忙完,累了一天,好渴。”说着,人已走到了韩叶身边,端起韩叶喝过的酸梅汤,就仰头饮尽。

顿时,在座的每个人都面色怪异了起来。

韩叶看着身边的“不速之客”,轻叹口气,转身走向厨房,边走边说,“我去拿碗筷。”

依旧不管。衡渊直接坐在了韩叶的位置上,拿起属于韩叶的筷子,夹起锅中的菜,沾了韩叶的蘸料,就放进嘴里,面上露出极为满意的表情。全程无视周围打量他,且无人动筷的宾客。

云翌臣微眯双眼,盯着对面坐的男人,心里一阵不爽。

待韩叶拿着碗筷走出厨房,看到用她的餐具一个人吃得正欢的衡渊,以及岿然不动的其余宾客……似乎看到了满屏幕的尴尬。

吴月感受到来自身边的一道冰冷的视线,身子一颤,立刻从座椅上弹了起来。“韩姑娘,你坐,我再去搬把椅子。”说罢,闪人了。

“韩姑娘,我突然想起有些事,得回去处理,你们先吃,我……先走了。”吴影硬着头皮开口,也闪人了。

韩叶无奈看着眼前不请自来,且脸皮厚到了历史新高的衡渊,轻皱了下眉头,只好在他身边落了坐。

“小叶子,多谢今日款待,手艺很好。”云翌臣端起酒碗,欲和韩叶碰上一杯,一双眼却是挑衅般瞥了眼衡渊。

韩叶笑笑,刚拿起酒碗,就被身边的男人截了胡。

“叶儿不能喝,由我代她。”说罢,衡渊抢过酒碗,再次仰头饮尽。

韩叶终于沉不住气,瞪向了身边的男人。可那家伙却眼神温柔极了,一双大手揉揉她的头顶,用性感的声音说道,“乖,有我。不能喝别逞强。”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韩叶一脸吃瘪的表情,竟然说不出话来。

云岚大概是终于咽下了满嘴食物,清脆地咯咯笑着,说道,“韩姐姐,你可是与相好的大哥哥闹别扭了?”

这话无疑很好地取悦了衡渊,他格外温和地回答道,“是的,前些日子不小心,惹恼了我的叶儿。这不,现在都没消气。”

一口一句“叶儿”,听得韩叶浑身汗毛直立,恨不得找个地洞跳进去,瞬间消失。

“衡将军可真是言辞幽默呢。”夏盈的声音缓缓响起。

“还不是为了让我家叶儿开心些。虽然她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我还是希望她心情是好的。”衡渊浅笑答到。

韩叶此刻的面容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她抑制住自己快要抓狂的冲动。却不想衡渊将一杯酸梅汤塞入她的手中,拿酒碗与她轻碰。

“叶儿,谢谢你,你曾说过,待我归来为我接风,这顿饭有心了……这杯敬你。”衡渊直视着面前快要抓狂的小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又用低沉好听的声音,一字一顿说道,“我真的很喜欢。”

韩叶看着面前男人迷死人的笑容,听着他最后那句充满暧昧的话语,只觉得一身莫名的偏执在此刻瞬间抽空。心跳快而紊乱,她端起手中的酸梅汤,喝了一大口,以此平复自己的内心。却觉得身边的气温,都高了几度。

而此刻的云翌臣,真是多一眼都不想看,可他更不想走。鬼知道他一走,衡渊那家伙会不会做些别的。就算是再如坐针毡,他也不走,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