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般近,宝姐姐胜雪的肌肤散发出来的热气,好似都能感受清楚,从他那里望过去,连纤细的脖颈都一览无余。

他管得太严得罪了皇子,下场绝不好过,管得太松得罪了圣上,下场更是艰辛,左右都是不得善终。

琏二奶奶算计着怎么赎回嫁妆时,才真正觉得自个不过是二太太手里的管事婆子,被盯得太紧了些,而且她那好姑妈得了的银子远比她要多得多。

老十真真儿惊为天人,甚至还真起了纳她为侧福晋的想法。

赦大老爷和政二老爷赶到后,三老太爷睁开眼,正经严肃道,“蓉儿媳妇身份特殊,你们都该知道吧!只如今那位怕是要不好,咱们荣国府不能跟着一道覆灭,只能出此下策。”

赵姨娘一直都是个精明的,不然也不能安生得养大贾环和探春,她笼络住贾政的能耐是王夫人都服气的,周姨娘他们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论理周姨娘曾经也不比她长得差。

贾赦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戳中死穴,他们还真是想把王熙凤拉出去问罪的,贾珍和贾三老太爷思来想去,都觉得王熙凤丢这么个人对贾家算是最无碍的。

大房唯一的姑娘要为个五品小官的女儿铺路,搭上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善终,贾赦想想都觉得膈应,也不知老太太是不是魔怔了。

“哟,你还真瞧得上我,这大白日的就来跟我讨说法,可要我屏退丫头?”黛玉还挺有兴致听她的话。

德妃眉头渐渐蹙起,十四的年纪在众皇子中刚好合适婚配,身份上同样合适。

是故当夜宝钗对宝玉格外热忱,也不谈黛玉的事,只问询了他今儿去北静王府的见闻。

老十真真儿惊为天人,甚至还真起了纳她为侧福晋的想法。

黛玉竟抿嘴一笑,并不多言什么,像这种机锋很不不理会,即便旁人嫉妒又怎么样?她父亲巡盐御史的重要程度,可远比京中得诸位大臣要多得多。

武后相信在这临门之际,他会疑心甚重的。

黛玉的眼神随及落在王熙凤身上,王熙凤面上并无异样,嘴里夸宝玉的话不要银子一样蹦出来,惹得老太太心花怒放格外开心,但细细观察,王熙凤的指间早已泛白,手里的帕子怕是要揉碎了去。

“那可没准,说不定二爷我英俊不凡,四贝勒爷就此看中了也未可知。”

这回不仅探春乐得大笑,连惜春和迎春也俱都抿唇偷笑。

袭人今日是带着麝月去得小花园,屋子里留下个晴雯,却是爱热闹的主,偏偏她今日去不了,可不正气闷着。

就好比当初老四倒下,老八一上位便逼得太子一党全都红了眼一样,平衡是不能打破的。

所以,到时候直郡王也会有危险,圣上为了自个宝座的安稳,也会找借口打压直郡王,最可能的,便是用直郡王陷害太子,最终一网打尽。

而在圣上动手之前,必然会除掉两位阿哥身后最得力的靠山。

若是没有十四爷,可能纳兰一家还不会轻易放弃,可珠玉在前,他们又怎会固执,龟缩起来,与直郡王划清界限,好歹能让圣上自在些。

所以,纳兰二少今日才会前来示好,让人以为纳兰家的忠心动摇了。

说到底,迎春跟黛玉的关系,大大促成了十四爷与纳兰府的关系,姻亲终究是姻亲,总好过去扶持没甚血缘又身份低微的八贝勒爷。

两个表姐妹亲亲密密得说笑,二嫂子王熙凤在一旁笑闹着,场面十足热闹,等席面端上来后,才各自坐到位置上吃喝看戏。

王熙凤进来也丰腴不少,日子过得舒坦啦,身体可不就胖了,尤其怀了身孕后多吃了些,后头想瘦回来就难了,好在她本人长得十分标志,有些胖也掩盖不住风华。

贾琏如今已经升任正四品官了,她这做太太的也有了实在的诰命,比当初姑妈可体面多了,她现在在勋贵太太里头,可是头一份得体面,多得是人奉承她。

想到家庙里那个又老又丑的姑妈,王熙凤当真舒坦得紧,近些年来也不怎么穿金戴银了,倒学着迎春带了点精致的玉珠宝石,顺道忙着些外头生意。

不过黛玉她还是很少敢独自上门来的,一个聪明威严的皇子福晋她瞅着怪怕的,即便黛玉很少穿戴正式。

今日的戏都是热闹的,台上的小戏子们着实卖力得很,看得黛玉也很是津津有味,又办成了件大事,岂不快哉,笑只笑身旁这群福晋们竟看不破。

布局已经展开,只剩下收网了,相信圣上和太子之间的纠葛,会让她如愿的。

太早就给了期望,又太过捧在心间,难免失了平常心,再被挑拨了那份嫉妒,脑袋想清醒过来可就不容易了。

一场小小的宴会结束后,黛玉心情十分妥帖,迎春没有跟着一起走,倒是准备留到晚膳后再离开。

黛玉拉着她走进小花厅,四处让人把守着,她们坐在屋内下下棋品品茶说说家常。

坐在贵妃榻上的两人年纪都不算大,但定力是愈发好了,谁都没有提前说,直到棋下得胶着起来,迎春好半响没能落子,便笑了笑放下了棋子。

“玉儿你的棋艺是越发长进了,我还以为我长进得多呢,没想到竟是拿你没辙。”

“可不是,就冲你杀得我中盘认输,也得咬牙苦练不是?二姐姐你不过是玩着消遣,哪敌得上我百般钻研呢?”

“你哪里钻研了棋艺,我看你是钻研了脑袋瓜子,竟给你家十四爷想折了,我们家爷说你实在太过聪慧,他也不得不服你,仔细一算,你们爷的胜算竟是还大过直郡王殿下。”

“那是,也不瞅瞅他在外五年都受过什么伤,总得有所回报不是?咱们几家本就是勋贵人脉多,满八棋的指望不上,还不让人瞅中汉八旗?”

“我是说不过你的,你做事也妥帖,倒是无妨,我们爷也是多番探听,才想出了这么些味道,本来看见你的密信,还想笑话你痴心妄想呢。”

“呵,也别总是小瞧咱们后院的女人,咱们办起事来比男子更加不招人记挂。”黛玉喝了口茶,正色起来道,“你们爷当真认同了?是代表整个纳兰一族,还是仅代表个人?”

“你丫你,当真聪慧,我们爷就说,你该问这个的,唉,爷说这些年纳兰家不好过,夹在夺嫡里头被迫做了许多事,身上怕是难以容忍了,索性退下来也好,爷这次代表的事个人,并非纳兰一族。”

“纳兰全族想要全族推出很难,总要有人付出点什么,公爹说,让三弟去的。”迎春微微一叹,“就不知公爹这回还要遭罪多少,都是个老人家了,据说索额图大人也老了快,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他呢。”

黛玉点点头,政治上那点事最是磨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顷刻都不能懈怠。黛玉想了想,却又笑了。

权利的滋味十分美妙,只怕受些罪也甘之如饴,总好过就此没落吧!

如若当真因为站队直郡王获罪,往后连翻身的余地都将没有,当朝的阿哥里头,跟纳兰府关系好的,除了十四爷和八爷外,只怕再无其他。

要说八爷能不能当上下一任皇帝,黛玉瞅着十分悬,八爷如何聪慧,旁边终究站着个嚣张的八福晋,如若让他上位,外戚独大的几率相当大。

黛玉甚至猜测着,原本郭络罗家的格格嫁给八贝勒爷,圣上便是想让八贝勒爷把棋主的位置抢回来的,结果八贝勒爷竟然反其道而行,让郭络罗一家都帮衬他上位,却是大大的不该。

纳兰家行动不久后,朝堂之上突然有人参纳兰明珠一本,指责他尸位素餐,身体不好却占着高位不肯挪动,实在不该。

当天,纳兰明珠便气晕在朝堂之上,连着三日都未曾起身,这是真气病了,谁能想到黛玉让人如此参明珠大人,端的是十分的不给脸面。

索额图差点没当场笑起来,眼见明珠那老货下去后,十分得痛快,正是趁你病要你命之时,把纳兰家的老大也参得在家思过。

宫里的惠妃一看这情形,牙疼得厉害,直郡王也十分怨念,暗地里真怒骂索额图卑鄙,竟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纳兰家。

明珠一气便是躺了半个月,愈发坐实了尸位素餐的名号,索额图一党又怎会让他重返朝堂,自是奏折不断,引经据典得让人看不下去。

圣上的脸色可以想见有多难看,就在索额图一党自以为斗夸纳兰一家时,来自皇帝的怒火降下来了,从上头到全撸了个干净,看得纳兰一族心惊肉跳。

索额图一家算是倒台了,随即没过多久,废除太子的诏书也下了,这诏书一出来,直郡王好似便成了名正言顺的下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