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在最前头的便是她那日看中的丫鬟，名字叫做石榴的那个。
屋子里头，商不换坐在灯下，并未捧卷或是写什么。
“……索性就挪到上房来，我亲自照管他的起居和读书，自然稳妥。”
他的心思很深沉，深沉到老将军和老夫人，都未必看透了这个儿子。
“别慌。”
而庄婉仪不同。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白兔，哪里敌得过千年老狐狸的诱惑？
这一对后宫中的死对头，难得有一次默契。
而今日商不换奏此曲，又是想求娶谁？
宫中更是隐隐透出消息，今年的中秋夜宴，将军府最好让庄婉仪出面。
她是长安第一美人，淡妆浓抹总相宜，打扮得清纯并非难事。
将军府唯一的孙儿读书的事，竟还要靠庄亦谐这个外人来促成。
“那倒不是。”
她是老夫人最宠爱的儿媳，如今却要被她亲口休弃！
明川郡主叹了一口气。
一听到这里头还有明川郡主的事，古氏便挺直了腰板，心想这必定是件大事。
就算她真的杀了人，尸首又去了哪里？
“三嫂别生气，都是我的不是，都怪我听见丫头的话听风就是雨的。不过三嫂还是检查检查，屋子里别丢了什么东西才好。”
经过上次一番谈话，明川郡主对商不换，已经全然没了好感。
她身为长嫂，总不能劝着弟妹去改嫁吧？
“这件事情，其实老身也猜测到了。看来圣上仍是忌惮将军府的功勋，不肯为我们过继嗣子。不论当初那话是谁想出来的，说到底结果也是一样的。”
屏娘一惊，联想到方才明川郡主的神色，忽然有了惊人的想法。
倘若能交好商不换，不求他像商相爷一样帮助将军府，只要不刻意针对便可。
庄婉仪亲自上前把廷哥儿扶了起来，母子两个自然地牵着手说话，倒像是姐弟两个一样亲昵。
如果问他愿不愿意，他当然是愿意了。
庄婉仪道：“大公子是特意来找我的吧？不知有何见教？”
更叫人心寒的是，还是为了凤兰亭的无理取闹。
圣上的内阁，原本就是为着处理国事，辅助谈政。
上一回她来古氏这院子的时候，便觉得雪洞似的清冷。
老夫人以为，圣上只是觉得梧哥儿不堪为继。
连熟悉都谈不上，更何况了解？
商不换走到小院跟前，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彬彬有礼。
一个是她长姐凤兰君，一个是她长嫂明川郡主。
庄婉仪噙着笑意，看向他的手。
搅了圣上的好兴致，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将军府没了继承人，早已今非昔比。
明川郡主竟一时看得愣神。
仿佛当时她就在身旁看着似的。
庄婉仪朝她摇头。
屏娘立时就明白了。
所谓的挂孝，就是用白布条缠在手臂和腰间。
庄婉仪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商不换会承认得这么直接。
或许是因为庄亦谐从小不喜读书，所以他们都对好读书的孩子格外喜爱。
庄婉仪抬起脸来，朝他们笑了笑。
一大一小的身影，稳如泰山，静若秋叶。
“老夫人，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