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廷哥儿知道,商不换看透了岳连铮。
“小姐怎么了?!”
她的心还是活的,还会有无限美好的可能。
为什么他明知道廷哥儿的身份,还要把廷哥儿收在自己身边读书?
庄婉仪选了弹琴,那必然是要出丑的,她们只需坐等着便是。
余音仿佛仍在绕梁而飞,而他只是静静坐着,含着笑意。
盖因岳连铮新丧不久,这位孀妻一向少在人前露面,正好趁着这场夜宴出来走动一番,也好彰显圣上皇恩浩荡,对英烈遗孀的抚慰。
可惜……
庄婉仪在此事中帮上忙,老夫人也不好再冷着她了,二人的关系算是彻底缓和。
“啊?”
“老夫人!”
庄婉仪无所谓地笑了笑。
庄婉仪把她当人,不仅请了明川郡主也请了她,冲着这份尊重,她也一定要去为她撑腰。
庄婉仪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大活人变不见吗?
她见老夫人不欲严惩她,越发得意了起来,哪里肯承认她是故意构陷?
庄婉仪回过神来,在厅中望了一圈。
既于理不合,也愧对老夫人。
她微微探首,离老夫人更近了一些,随后压低了声音。
“小姐的意思是,大公子和大奶奶,提了要娶你的话?!”
“婉仪说的也有道理。人死灯灭,商不换不该如今还记着仇。将军府和相府两家本是世交,有什么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母亲,进去说吧。”
他忽然欢喜地跳了起来,就差山呼万岁了。
“找你还能有何见教,自然是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她连一向看不起的古氏都找来了,可见是真的别无办法。
而今商不换在圣上面前,比内阁的阁老们说话还有分量,他不入内阁,谁入内阁?
古氏说到后半句,心中不禁迟疑了片刻。
明川郡主却隐隐有一种担忧。
这一切,只看商相爷寿宴那日,他刻意在后院徘徊不前便知道了。
庄婉仪走进那小院中,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切朴实而令人心安。
若不是凤兰君贪图宫中的富贵,他现在应该是她的姐夫才是。
虎口处细腻白嫩,一点拉弓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如今老夫人等已经回去了,不知道圣上是否应允了她们什么?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托赖长公主的面子,才能轻易来到御前见驾的。
明川郡主摇头暗叹,故意命丫鬟咳嗽了一声。
“……老夫人不知道,三嫂她还振振有词的,一点都不怕老夫人生气。我看她是得了管家的权力之后,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主母了,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昔日高大英武的大将军,风姿天成,天之骄子,战无不胜的战神。
“小姐的意思是,是弄琴假装成抱竹,去指使的那个小厮?”
“你是……”
他的意思便是,方才关于廷哥儿身份的谈话,他全都听见了?
他不是个心狠之人,见廷哥儿恭敬地上来行礼,更加不会为难于他。
“那爹去前厅坐一会儿,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一会儿我们回杏林院去吃。”
每个人似乎都在准备着岳连铮的丧仪,一日之内拿着府中对牌去找凤兰亭取物的人,竟有不下二十个。
她顿了顿,慢慢地走上前,将老夫人搀扶了起来。
商不换把书卷放下,轻轻一笑。
“这,这怎么好意思?”
她再不济,也是岳连铮的妻子,堂堂的一品夫人。
说是小岛,待走近看时,才知道到底有多小。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年轻的天子当庭震怒。
商不换不禁伸出手来,顺着它的背脊摸了摸,猫儿惬意地眯了眼。
上头戴着半副金凤头面,最关键之处,反倒插了一支洁白的珍珠步摇,垂下数串灵动的小珠。
这三年的修行,足以将他的所有怨怒,都化作平静和了悟。
众仆从皆是训练有素之人,也难免为此欢欣雀跃,面上藏不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