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席择摇头:“没有,只是随便出来走走。”

他个子很高,肤色白净,五官轮廓十分立体,有一点儿混血的味道。估计如果是混血,应该是四分之一混血。眼睛澄澈而深邃,带着些许的琥珀色,唇若刀削,薄薄的,轻抿着,整个人显得有些高冷禁欲。

医生们跳下车,当见到已经被止血的平民,不由吃惊,再看正在忙碌的沈倾城,更是惊讶道:“小姐,你是医生?”

入目的都是断垣残壁,路边不少废弃的店铺,半截招牌断裂在地面,半截埋在雪地里。

他似有些受伤,坐下来,语气很轻:“倾城,我想我们还是朋友。”

连番折腾,他的伤口又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傅莳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顾北铭什么事?被人这么吼了一通,沈倾城心头的逆反心理占了上风:“我凭什么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旁边,傅莳光依旧双眸紧闭,只是,气息略有不稳。

她的话还没说完,蓦然就被封住。

见他重新扣好衣服,吴老太问:“莳光,谈对象了吗?”

“是刚才的军人帮我交的吗?”沈倾城问。

而办公桌前,穿着白大褂的沈倾城这才缓慢抬眼,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傅莳光第一次上战场时候,就遇见过一个战友,因为在雪地里埋伏太久,后来可以进攻了,却发现不能动了,战后送去了医院,却因为肢体冻伤而面临截肢。

如果她……

他的心狠狠一沉,顾不得其他,掀开被子,去查看沈倾城的腿。

“倾城,看看手脚能不能动?”傅莳光说着,握住了沈倾城的双腿。

她的大脑里,依旧是那样的噩梦,她根本不知道傅莳光对她说了什么,只是感觉双腿被抓住,仿佛那两个恐怖分子已经将她捉住,顿时惊慌地蹬腿挣扎,手也没有空着,在傅莳光的胸口流下道道血红的抓痕。

他见她手脚都能动,顿时松了口气。凝眸一看,才发现沈倾城的眸底都是惊恐,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又重新将她按在了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倾城,是我,我是傅莳光,没事了,你得救了。”

他接连说了好几遍,怀里的沈倾城才慢慢安静下来。她的目光缓缓聚焦在他的脸上,原来的恐惧空洞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委屈。

眼泪继续滚个不停,傅莳光一手捏着枪,一手搂着人,空不出来给她擦眼泪的。见她哭得好像丢了魂,鬼使神差般,他凑过去,亲吻了她不断涌出眼泪的眼睛。

唇上的眼泪滑入口中,咸咸的,他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能哭,从没有哄人经验的傅莳光又凑过去,亲了亲沈倾城的眼睛,声音放柔了些,话却依旧不怎么好听:“再哭就变丑了。”

似乎这句话很有用,沈倾城果然不怎么哭了,透过朦胧的泪帘,眼巴巴地看着他。

许久,她的伸出纤细的手,抓住了他脖颈上的吊坠。

傅莳光觉得有些脸上挂不住,他什么都没穿,全身上下唯一戴着的,就只有这个吊坠。

沈倾城握住了傅莳光的吊坠,然后又抬手找自己的。

此刻,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头疼得她快要裂开,胸口也很难受。可她死死地抓住他们的吊坠,然后冲他扬了扬唇角。

傅莳光一时有些说不出滋味,他指着喉咙问她:“倾城,是不是喉咙痛?”

沈倾城扁了扁嘴,依旧没发出声音。

傅莳光用衣服将二人拢紧,感觉道沈倾城的体温在逐渐恢复温暖,他于是道:“现在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她听话地闭眼,仿佛被抽掉力气的布偶,窝在他怀里,抓着吊坠的手渐渐松开,滑落下来。

外面的太阳又渐渐偏移了方向,傅莳光感觉腹中有些发空,想到沈倾城估计更需要靠食物补充体力,于是,将怀里的她放开,起身去穿衣服。

贴身的衣服还是湿的,傅莳光勉强穿上,他也没拿外套,因为都裹在沈倾城的身上,所以,他打算一会儿就地取材。

将门关好,他悄声从平房里出来,快速找到了对方放食品的地方。

这群恐怖分子,如今的状况的确也是捉襟见肘了,因为他们没想到政府军能够重新占领北城,断了他们的补给。而那座炸了的大桥让他们暂时无法离开,政府军也没法过来搜查这边的贫民窟。

所以,他们估计是杀了这边的人,拿到了些粮食,勉强维持了每天的饭食供应,吃的都是很稀的粥和当地一种面做的馍馍。算起来,仓库里的酒反而并不稀缺起来。

傅莳光用塑料瓶子装了满满两瓶还没放凉的粥,又带了几个馍馍,快速离开。

折回二楼不过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沈倾城依旧还是原本的睡姿,可是,傅莳光却看到她的脸颊有些不自然地潮红。

他心头一紧,手覆在沈倾城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她的烧似乎来得很快,就在他离开的短短时间里,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气势汹汹。

可是,她依旧还瑟缩着,牙关打着颤,似乎很冷的样子。他明白,这是还在升温的征兆。

将手里的食物放下,傅莳光再次检查了一下枪和匕首,再次离开。

向来交战,存放食物和药物的地方都是重军把手之地,因为这边的确已经快没什么粮食,所以刚才傅莳光才那么顺利。

可是药品那边不同,他贴着墙面过去,就看到了里外都是巡逻的人。

观察了一小会儿,傅莳光从地上抓了一团雪,裹成一个小雪球往前方一扔。

屋外三个守卫正好只有一人看到,他疑惑地张望四周,发现没人,于是继续提枪巡逻。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了雪球。于是,和同伴打了声招呼,他抬起枪瞄准着前方180度角的范围,走向雪球可能发出的地方。

然而,才刚到近前,身后突然就有了动静,几乎是同时,那人感觉喉咙一痛,鲜血如同被高压水枪激射而出般,身子已经软倒下来。

傅莳光避免那人倒下会弄出动静,接住了那个人的身体,拿走了他的枪,缓缓放下来。

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外面两个巡逻的人见同伴许久没有回来,于是开口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