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姑娘将来的夫君,一定是位英雄豪杰!”

“哈哈哈……阿依帕夏,你看,这件事还是你做得不对!”众人循声望去,见霍阿伊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约摸五十岁上下年纪,相貌威武端严,神态间与霍阿伊极为相似,已隐约猜到他的身份。果然见霍青桐上去叫了一声“阿塔”,然后向众人道:“这位是我的父亲木卓伦。”

“周姑娘可以先回去,但你们两位——”霍青桐向二人点了点头,“请暂时留一下,我还有事请教。”二人一怔,见她一招手,与旁边的白衣青年一同上来一躬身,道:“我叫霍青桐,这是我的哥哥霍阿伊,我们的父亲是南疆霍卓部族首领,库车的阿奇木伯克,木卓伦。”

骆冰先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帐中两人齐齐转头,霍青桐叫道:“什么人?”跟着在周绮手臂上一拍,闪身出帐,抽出腰间马鞭,在空中虚击三下。这三声鞭响仿佛是个讯号,营地中卫兵登时集拢过来。徐天宏见这姑娘不满双十年纪,反应如此敏捷,暗暗心惊,忙向骆冰作个手势。骆冰看他眼神,已经会意,知道耽搁不得,左右看看,便拣卫兵较少之处冲了过去,闪避之间已跃出营地。徐天宏见回人卫兵总有十余人之多,料想自己无法强行突围,也不着急,慢慢走到帐篷跟前,与霍青桐对面而立。

周仲英这边却闷闷不乐,看着周绮道:“你非把人都给我得罪光了才算完,还哭!”

“官府?”陈家洛眼光跳了跳,也不理会对方的挑衅,只问道,“韩大爷要去做什么?”

“用不着!”周大奶奶挥了挥单刀,斜睨他一眼,“那老东西护不了我儿子,我是不再见他了!你们我也信不过,我还是自己去追那姓万的!”说着转头就走。赵半山想了想,牵过自己坐骑来,道:“周大奶奶,你还是骑马去追比较方便。——九弟,十四弟,你们一同先行,务必把那姓万的料理了。”卫春华与余鱼同齐齐答应一声,各自上马。周大奶奶本不愿搭理他们,想想自己步行多日,方才又与那万教头拼杀一场,确是走不多远了,哼了一声,上马与两人一同奔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也闹不清他是胆大还是傻,说出这话不是明摆着叫我杀他么?但我方才刚说过留他一命,总不好自食其言。何况他虽与我立场不同,这话说得也倒光明。一时间突然想吓他一吓,举起手来道:‘这样的话,我却非杀你不可。’他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抽了一口气道:‘那……那算我倒霉……你杀人之后,记得毁尸灭迹,免得被人发现……’我忍不住好笑,问道:‘你死到临头,还管我这么多?’他却道:‘我不是管你。不瞒你说,我是私自离家,出来不到一个月就死在外头,让家里人知道了,我面子上多不好看。’”

“周大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徐天宏先前来时就跟这姑娘斗了半天的口,算是老对手,见她冲着陈家洛撒气,便道,“庄上火起时我们又不在这里,这罪名怎么能栽到红花会头上?”周绮看也不看他,仰着脸拖着声音道:“‘我红花会不是好惹的!不把我四哥好好地还回来,爷将你这庄子一把火烧了!’——这不是你说的?现放着这么多人在,你敢说一句这不是你说的?”

红花会众人目光立时都投向骆冰所指那人,见那人往铁胆庄庄众里头直缩,显然是作贼心虚。陈家洛走上前去,刚要出手,周仲英大喝一声,抓起那人往地上一掷,那人“哎哟”一声,已是跌得七荤八素,不明所以。陈家洛伸指点了那人|穴道,回头向周仲英看了一眼,才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几时害的文四爷?”

“徐七叔说的是。所以我已请余……兄携我的书信前往洛阳,向韩家分说此事。”因为提到余鱼同的称呼,陈家洛微微一顿,仿佛有些脸红,跟着续道,“待会中诸事平定之后,再来详细调查。”话音刚落,卫春华已抚掌笑道:“让你叫叔叔!十四弟比你还年轻些,你要能叫得出口,也算是个好的!”徐天宏也跟着大笑,不知不觉间,两人之前那莫名的疑虑已消了大半。

“哎哟,你可别这么说!”李双亭笑道,“我没劝过你这些,将来有什么事可不许赖在我头上!”看着她吃完了东西,正转身要走,却被九娘突然拉了一把,听她支支吾吾道:“你……你这就要走了……”便知道她心里难过,又素来爱面子,让自己陪她的话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见九娘只是靠在自己身上,半晌不说话,心思一转,便道:“红花会的新文,你知道不知道?”

“哦——”九娘懒洋洋地拖了个长声,脸上便现出一丝冷笑,“我还当什么英雄豪杰,敢情就是江湖黑帮么!怪不得官府还让他们三分——总没有一个好东西!”

九娘看了她半晌,却没再作声,拨着怀里琵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尚未唱完,金喜儿已忍不住斥道:“青天白日的,唱得这般丧气!当着两位爷,也不怕忌讳!”九娘却也不怕,斜了她一眼道:“我就会这个,爷还没嫌弃呢,你又说话!你倒长进了,不是说我唱的都听不懂么,今儿又听懂了?”金喜儿便大怒起来,又要上前时,卫、马二人在旁做好做歹劝了回来。卫春华其实也是粗人,极少听这些的,只听出里头有“骨肉”、“爹娘”之类,顿时心生恻隐。正要开口,见九娘低颦了双眉,一排细白的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像是不堪苦楚一般,跟着身子晃了晃,摔倒在地,竟是昏了过去。当下一惊,也顾不得嫌疑,上前抱起她放在椅上,扯开领口看时,果然身上新打的鞭痕都渗出血来,跟贴身小衣粘在一处,摸了摸脖颈滚烫的,便回头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请大夫去!”

☆、〇一(二)

☆、〇七(三)

陈家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