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和玉儿真是一双可人。”她菱唇轻启,声音如泠泠清泉般沁人心脾。

奈何桥的右边,是一片寂寞的黑色,幽冶的前缘草诡异如夜,一簇一簇,让飘零的亡魂望而生畏,它们常常在此徘徊良久,最后还是叹息着离去。

大家陆续被挑走了,只剩下我孤零零地站着。

雾气缥缈,好似轻纱遮面,朦胧中,一窈窕女子踏水而来。

她听到命运之轮在缓缓转动,提醒她千万别抬头,否则为情所苦,终生孤独。

“什么意思!”云城公主眉心一跳,这女人未免太不识抬举。

“莫非命该如此,还是大限将至?”他颓丧地倒在山坡上,看着渐暗的天色,诡异的风声从耳边呼啸着刮过。

“我说的不是这个。”曼仙师傅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冷冷的声音贴在我的耳畔:“给我记住,你是个舞伎,除了练舞,最好什么都别给我想。离楚寒远点,否则、当心我关你一辈子!”

“很冷是不是?”他将酒囊从洞口中塞了进来:“这个我还没有喝,是干净的,你多少喝一点,可以驱寒。”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园中的冰雪还未全部消融,我搓着双手呵气,抬头间却惊喜地发现不远处竟然还有梅花开放,在这清冷的庭院,虽然只有星星点点的几朵,却也足够妖冶了。

头牌歌舞伎是不允许晚睡的,而且睡前侍女会送上一碗美颜汤,相传这种汤能让人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于是,三位女子的谈话便无疾而终了。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猜到你是来接替我的,只愿你的命别像我这么苦。”蜻蜓拭去脸上的泪痕,我还想再说什么,凤蝶她们却走了进来,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我没想到这句话竟成了蜻蜓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是,草鸡再怎么扑腾也飞不起来啊。”一个女子掩口蔑笑,眼角的那抹嫣红分外刺眼,是昨天屏风后面的那个女子,她见我看她,便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着实有些诧异,不至于吧,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之前大娘骂我们,倒还能理解,毕竟谁都不会喜欢自己夫君跟其它女子生的孩子。但这位“嫣红”少女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我不过一个才进府的舞伎,她已是地位稳固的头牌,犯得着这么发脾气吗。

“合德才漂亮。”我碰了碰她的脸颊。

我点点头,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丁,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要买绣品?”

当我们换好素衣准备去正院的时候,却发现院的门被关得紧紧的,而且、怎么都打不开。

“是啊,爹爹会给你们找品行和家境皆好的子弟,让你们平安祥宁的过一生。”

“你胡说什么,当着孩子的面、”爹爹的语气近乎恳求:“让我先带她们回去吧,你若还想再看她们,我会尽力安排的。”

“真是知书识礼的姑娘。”赵中尉笑着,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停,转身对爹爹道:“宜主这双眼睛竟跟郡主有些相似,不过更青涩柔和些。”

“怎么,合德有什么困惑吗?”姑母见合德认真地看着她,微笑着问道。

“姐姐,我们走吧,干嘛过来看她们的眼色。”合德撅起嘴,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

颜忻杳然一笑:“你究竟在寻些什么,以后当真不会后悔么。你纵使翻天覆地,也无法将时光倒转,而你想要的权位,则是国师竭力要摆脱的枷锁……他不就是为了自由才跟颜家同谋的么,你本是自由身,何苦让自己深陷囹圄。”

“皇上、太后,玉宇阁的侍卫来报,说玉宇阁有人潜入,好像是皇后和忻嫔,国师这会正赶回去。”

“闭嘴!”这话实在刺耳,南宫逸辰厉声喝止。

“皇上,是不是手麻了,还是抽筋了?”颜如画关切地问道,宫娥内侍全都将目光望向南宫逸辰的左手。

“你在干嘛!既然有这本事,还不快救雪儿姐姐!”颜如画猛然一推,颜忻猝不及防,头撞在床栏上。

“何苦呢。”颜忻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明日就到未央宫过夜吧。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留住南宫逸辰,子时过后我来找你。”

“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怎么能扔呢。”凌若柔脸色苍白,却下意识地护住手腕。

如此嫌恶的语气,南宫逸辰很想回一句:“你不愿意来就别来。”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对这个冷冰冰的女子,他察觉自己心里隐隐有一种情愫,比好奇更甚。

太后话音未落,一个太监急急跑了进来,连礼节也顾不上,嘴里直嚷着:“不好了……”

颜御女朝南宫逸辰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将他向自己身边扯了一步,不等旁边的颜如玉反应,简短的话已经送到南宫逸辰耳边,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今夜我要侍寝。

突然忆起了那年梨花如雪,她在庭院中荡着秋千,父亲在一旁研制新药,偶尔抬头对她微笑。母亲却秀眉紧拧,眼中隐隐地忧虑:“医者本当救人,怎可研制毒药呢?”父亲摆摆手:“怕什么,是皇后让我做的,就算有报应,也该她先遭才对。”

“漓姐姐,如果不能记住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司徒翊拈起自己一缕发丝,合着水漓的白发拢成一束,系了个结。

司徒翊将水漓放了下来,俯身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腹上,感受胎儿的颤动:“漓姐姐,他在踢我。”

“你给我闭嘴!快把所有太医都召过来!”司徒翊只觉得头脑充血,整个人止不住的战栗。

“呵,算她有自知之明。”

“漓姐姐,昨夜、”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为何母后没有提起,她们两人,到底谁隐瞒了真相……

“不清楚哦,也没听说谁的手被砍了。”

“照儿、”皇上的呼唤停在唇边,被冷风吹散。

李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愀然低头:“你们真讨厌。”

声音很轻,似微弱的梦呓,只有离得最近的我才略微听清。我惊愕地看着他,简直有些不能相信,我和母亲一向与他相处亲和,没想到他心里依然护着那个疏离冷漠的女人。我不禁攥紧了衣袖,这个女人凭什么永远凌驾于我们母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