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俊超,大小伙子了,这样让人家笑话啊。”七老汉拍了拍俊超的后背。

枯草下面有新生的草芽嫩绿嫩绿的钻出来,被雨水浇得有些过了,泛着些许黄。谁知道这一片葱绿嫩黄下面竟然掩盖了这多腐败的枯草。这些枯草的腐败,衬托着这新生的草芽,生命的枯萎和繁盛竟然是这样的对比鲜明。

“不是,我就觉得自己是怀孕了,我要当妈妈了,你不高兴啊?”红梅偎过来,抱着俊超的肩膀,“你不想当爸爸啊?”

“废话,给你这样来一下你说疼不疼。”小坤习惯了跟小青话,难怪你爸爸会打你,看来真是打轻了。”小青这各打一板子的办法让莽奎心里好受了一点。

“好吧,我们走了,这灯我就给你开着啊,你要做什么也方便。”

“就你娃娃,看书,你以为你能够考上大学,告诉你,我们老刘家祖坟上就没有冒那股青烟。”莽奎鄙夷地看着小坤说,“你娃混一个初中毕业证,去到你奶奶那里打工吧,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自己,想考高中上大学。”

那一天,张老师在课堂上表扬了小坤,这个三年来最让他头痛的孩子。张老师才发现三年来,自己居然是第一次表扬小坤。

“还他妈正经生意人,你们这帮东西就是合起伙来骗人。”七老汉指着几个女人的鼻子骂着,活这么大他还没有吃过这样子的亏,“你们这些烂娼妇,一个个都是无情无义的不要脸的****货。”

陵州县城处在川中丘陵里,县城左边是飞泉山,右边是天梯公园所在的鳌峰山。县城就在两山间的山谷里。金马河穿城而过,带给这个小山城一丝灵动的气息。金马市场就在鳌峰山脚下的金马河边。

红梅端了自己的餐盘也过来跟俊超他们坐在一起。

姐妹俩都笑起来。

三虎子没敢进到村子里来,他把摩托车停在了车车山外面,他怕村子里的人会打他。毕竟他作为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于道义和心理上他都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不敢光明正大的走进村里。

海英的嗓门很大,一说话能够让屋子都抖动起来。小丁丁很害怕这个风风火火的姑姑,她总是很凶的跟她说话。小丁丁害怕跟姑姑说话说多了自己耳朵都会被她嚷嚷聋了。

“我是瓜啊,要不然会让你这个笨蛋给骗了。”

“滚,谁是你老婆啊。我离了婚,也不一定就要嫁给你啊。”凤仙儿瞪了他一眼。

……

“好啥呀,你都不在家陪我,爷爷难受死了。”七老汉拍着俊超的手,“快把爷爷放下来,我大孙子真是长大了,能够抱起爷爷了。”

“七老汉,走了啊,过年再回来耍。”

那高高的路基有两层楼房那么高呢。三个人手脚并用的从路基下爬到路面上来。

央视春晚已经开始了,主持人笑盈盈的给全国人民拜年了。

“不要提你的死鬼老子,提起来都影响过年的心情。”凤仙儿推了小丁丁一把。

七老汉眼前浮现出两个男孩的身影,手牵手走过那些野草带露的山坡,走过夕阳映照的黑滩河,走过那些清贫快乐的日子。村外老树上的鸟窝,村后池塘里的鱼虾,车车山的野果,还有那些追着看的坝坝电影……《地道战》里打鬼子,《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白莲花》里漂亮的女匪……好多的东西都在刘小四的讲述里清晰地重现。

王春花就只是笑,不停的给吴篾匠夹菜。这样的午餐吃起来才是有滋有味。

七老汉把球球带到鸡鸭笼子前,指点着那些鸡鸭对球球说。

小坤揭开饭桌上的锅盖,看了一眼,他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孩子饿了,哪里管得了大人们的争吵,只顾着哇哇的大哭。燕子心疼孩子,撩起衣服,把****塞到孩子嘴里。

碓窝是以前川中人家家都有的一个石质工具,一般放在大门口。用一整块坚硬的石头做成,有些像一个坛子的形状。一般用来舂辣椒面,包汤圆的红糖芯子,还有其他一些需要加工成粉末状的食物。

“不要,我下次不敢了。”小坤一听说要送他去派出所也怕了,这事要是让他老子莽奎知道了还不得揭掉他两层皮。

农村里的孩子没有太多的游乐设施。但是那些山野和树林就是他们最大最天然的游乐场。那一面斜坡,因为孩子们经常去溜,已经被溜得光秃秃的,看不见一点草星子。

“小青,你妈妈和小丁丁去县城了,你不去啊。她们去卖新衣服,你看我也穿新衣服了。我哥哥打工回来给我买的,我哥哥还给我买了糖,给你吃。”

三虎子家是县城陵州城关的,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以前一直跟着一帮地痞在城里瞎混,也没有成家。前几年因为喝酒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坐了几年牢,刚刚从牢里出来。等他从牢里出来,父母也过世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年纪大了,又坐过牢,更没有女人愿意跟着他了。

村里的男人们总还是时不时的去招惹凤仙儿,村里的女人们也总是背地里狠狠地咒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