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面孔微微有些发红，顾明棠接过那冒着甜香热气的红薯不由有些诧异地挑了挑浓眉，随即剥开被烤成土黄色的外皮，有些犹豫地咬了一口那棕红色的内瓤。
方翎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四五百斤倒是刚刚好，即可抵御灾荒，又不至于让帝国攒下太多存粮，进而引发官家太大的野心。”
“可那些被回鹘人杀掉的牛大约有一百六七十头，这就能制成差不多五万斤牛肉干，如果价格太高的话，天水郡或者说整个凉州需要多少年才能消化掉这么多牛肉干？”
“你就不去凑个热闹？”
看了方翎一眼，公输瑜似笑非笑地轻声道：“既占了便宜，又成功把老人劝回家休息，我都觉得你实在是聪明得很呐。”
他们可是看到这次扶风城的大军缴获了上千头牛，这些大牲口不可能放在牧场空耗草料，到了最后肯定会被分配到各个农户手中，而他们如今就是在为自己家的牲口干活，这种时候又有谁会喊累，更不用说领主大人还慷慨地给每个出工的青壮发放了一斤牛肉。
将那本城池图册盖在脸上，方翎不由有些自嘲地苦笑一声。
“不闻金鼓，不见烽烟……这样的梦想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看着死不瞑目的父亲兀野多，兀力红着眼睛拔出弯刀，猛地冲不远处神情玩味的一众部落族长大喝道：“所有人随我踏平南朝阵地，畏战者死！”
而见张冷满脸狐疑，典韦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随口将他打发走了之后，转头对着身旁的一座箭塔大声道：“老鬼，河对岸情况如何？”
“如今战况也还没到最危急的时刻，担心也没什么用。”转过头看着公输瑜，方翎低声道：“修建那道水坝的战略目的就是给回鹘人造成兵力和士气上的双重打击，如今我们自然可以放出告急焰火让正在扶风城上游坐镇的肖乙带人掘开水坝，只是这样一来，瞬间暴涨的河水给很难对回鹘人造成太大的损失，他们剩下的兵力依然具有优势，或许我们经历一番苦战能够勉强获胜，但这样一来，我们的损失只会比现在更大。”
兀野多的话倒是说得没错，这赤云贵族能携带数百卫士前来屯边，身份地位之高贵恐怕是他们这些小部落首领难以想象的，将这种值钱的肉票押送去王帐绝对能换来一大笔赏赐，尤其如今他们为了冲过渭水，已经折损了两成左右的族中青壮，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去势必会对他们的威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到时候人心散了，队伍也就没法带了。
但当一众部落首领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那些乌雀部骑兵时，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与此同时，渭水北岸那些正大声叫嚣着的回鹘人仿佛被捏住喉咙一般声音戛然而止，这身穿链甲的大汉乌拔可是乌雀部的首领，如今虽然还没能突破后天境界，但早已经有了超凡境巅峰的实力，这样一位好汉就这么被一颗石头砸死了？
听到回鹘人进攻的号角响起，正侍立方翎身后的典韦浓眉一挑，低声说道：“大人，战事将启，还请您往上游暂避。”
“没错。”
“程兄你这是？”
有些诧异地看了公输瑜一眼：“张冷他们缴获的矿石也只是装满了一辆勒勒车，比起上回你锻造滑轮的那次也多不了多少吧，锻造机关兽时会有这么大的消耗？”
目送纳兰笙离去，一旁正准备向方翎汇报这些天春耕进度的方勇不由有些担忧地皱眉问道：“公子，那五个罪民家族大约能凑出三百战士，加上那一营玄甲军，兵力也不过是那些回鹘蛮子的两成，为何您不让纳兰笙先生多招募些罪民家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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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部落中的粮食财货都被搜刮了出来，牛羊马匹也被全部赶出了围栏，那些被玄甲军士卒包围着的妇孺们不由发出了纷乱的喧哗声，几个年轻气盛的回鹘少年刚要上前阻拦，那位会说汉话的回鹘老人旋风般的几个耳光狠狠抽在了他们的脸上。
眼看主将有难，一众玄甲军士卒正要策马赶去营救，一旁的典韦连忙拦下了他们。
正当一行人的气氛越发高涨时，正在马队最前方领路的乌素台忽然发现前方的草原上蓦然出现了闪出一片幽深的黑影，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闷的蹄声远远的传来。
眼看着那小吏连同一干定西军辅兵押送着卸掉石料的牛车滚滚而去，方翎将那一百工匠送去了筑城工地后，又派一位玄甲军士卒唤来了张家两兄弟。
“没有没有。”纳兰笙连忙摆了摆手：“那些姑娘倒是很热情，而且其中也有几位品貌端正的，只是”
只是许行没了烦恼，但方翎自己还有些事情需要操心。
“试探。”方翎攥着一把青草低声说道：“试探赤龙城对我们这种行为的容忍程度，如果等消息传到赤龙城后，官家即刻下旨申斥，那自然一切休提，那四五十位纳兰家的妇孺我会即刻遣送回这里，毕竟粗胳膊偶尔还能拧得过大腿，但你见过有汗毛能拧得过大腿的吗，如今的我们就是汗毛。”
与价格几乎透明化的皮货不同，鉴定药草这种只要有一点成色之差就会使价格天差地别的商品需要极强的专业知识，方翎很清楚自己和典韦都不是干这行的料，如今长安城的移民训练进度已经进入了尾声，之后他会立刻着手训练一支商队出来，至于这些药草还是留给以后那商队的管事来收购吧。
等到肖乙一家离开后，方翎也很干脆地直接选择了那先前驯化科技研发完成后得以解锁的贸易单位商队。
面饼盐菜糙米粥，一顿极其简单的早餐之后，整个车队再一次步伐隆隆地向渭水河畔开进，但原本车队的三十架运粮牛车中却有一架掉头转向了北方的一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