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方翎关上了茅屋的房门，纳兰胤才看着自己的小孙儿轻轻一叹，叹息中的萧瑟与丝丝懊悔让纳兰笙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爷爷，您是不想让我去方兄手下当差吗？”
“无妨，倒是因为方翎的原因让老爷子在山顶空等许久，还请恕罪。”
罪民们急需的食盐、粮食、药品乃至各种杂货都将由方翎提供，一旦这种交易关系确立，方翎不仅无需再派出玄甲军士卒护送粮草，反而是那些居住在雁门群山中罪民会无比自觉地派出精悍族人守护这支商队，一如那些为了保护赤云商队而剿杀他们的莽荒游骑一样。
看了满脸苦涩的纳兰笙一眼，方翎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连忙转移了话题。
这种玄甲军士卒配备的制式轻盾和辛甲他们原先的那面木盾相仿，都是以硬木为主体，表面蒙了一层牛皮，但玄甲军的轻盾除此之外还额外内衬了一层薄鉄板，相比辛甲他们的木盾防御力更是强了不少，而此刻张凉手中的那面轻盾表面上却有一道尺许长的刀痕几乎将它一劈两半，就坐在张凉身边的方翎看得真切，那轻盾内衬的半寸厚薄铁板上都被连带着划出了一道透亮的刀痕。
一张干面饼子两三条盐菜再加上一大碗热水，包括方翎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伙食，区别就在于一众随时准备战斗的玄甲军士卒手里多了一小片干肉，而这顿相当低碳的午餐也不是没有收获，在看着方翎吃完了干饼揉着肚子回到马车上后，官农中的一些青壮在几个光头壮汉的带领下自发地组织起来成为了护卫车队的第一队民兵。
那在一旁伺候的黑衣胥吏很凑趣地应了一声，就要出门时，方翎伸手虚拦示意他稍等一会，随即对宋清抱拳道：“此前方翎还没有机会见过昌平仓这样的国朝官仓，如今不知道方不方便随这位小大人一同观摩一番？”
但在罪民看来，情况可完全不同。
“渭水河畔？”程竹微微一愣，低声道：“公子您有所不知，渭水一带的确是我们雁门一线数得着的好地方，水草丰美又土地肥沃，但问题是回鹘人和党项人也知道这个情况，如果他们再度前来袭扰，渭水一带势必首当其冲，而雁门关距离那里少说也有上百里地，一旦突生意外，我们恐怕救援不及啊。”
而想要得到武侯这个帝国武将的最高勋衔，也需要进行极其郑重的考核。
在那会客厅中的一张硬木圆桌旁，方翎见到了那位刚刚凯旋的征西大将军。
见张凉等人各自告退，方翎才有些倦怠地瘫坐在椅子上，今天陪着公输瑜在天水郡中逛了一天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江南商人千里迢迢带来的华丽锦缎，莽荒人贩卖的皮草围脖，波斯胡姬当垆贩卖的葡萄佳酿以及天水郡一带民间的特色小吃，甚至连米糕胡饼乃至由汉人冒充的回鹘人在街边烧烤的羊肉串都在公输瑜的购买之列，那些货品也就罢了，再多典韦和张冷两人也能提得动，但那些特色吃食，公输瑜买了不少，但她肚量又不大，吃不了的又不好丢掉，索性全部塞进了方翎手里，而这种行为造成的结果就是一条坊市街还没逛到一半，方翎已经感觉自己有些撑到了。
兵部曾有严令，凡非禁军之属若无调令，百骑以上逢城不得入。像当初一众玄甲军士卒驻扎在京城十五里外的甘泉驿就是因为如此，但这次方翎前往扶风城屯边的圣旨可是官家御笔签批的，作为他的护卫，一众玄甲军士卒追随方翎进城也是一点纰漏都没有。
即将成为方翎治下子民的千户官农已经决定了他的领地将来势必会以农耕作为经济基础，而这样一来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摆在方翎的面前，在他买下的一万石粮食吃完之后该用什么解决那近五千人的吃饭问题。
自主：自主政策适合渴求快速扩张的文明。启用自主政策能使文明的每座城市每天增加1文化点数。允许建造大金字塔。在将所有自主政策推行完毕后将在首都附近免费获得一位伟人。
“一点点？”
“32食品点数每单位的凤梨30斤计96食品单位，18食品点数每单位的香蕉43斤计78食品点数加起来一共是425食品点数，加上先前的草药和熏肉一共是625点食品点数，嗯，这次收获可是不少了。”
点了点头，辰甲冲一旁的辛甲使了个眼色，后者招呼一声，带着辛乙等人冲进营寨中，手中的铁矛横扫，将那一盏盏挂在房檐下的油灯抽得粉碎，四溅的灯油落在竹楼上被辛甲等人用火折子点着，眨眼间整个蛮族营寨就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干掉这蛮子吧，不然我们每年就只能喝别人祭的酒了。”辰甲冷喝一声，又是一根铁矢直射高亭恒心口。
或许是受到了先前辛甲他们的启发，这群老的老小的正值壮年的连一半都不到的蛮人中最先冲出来的几个，手中正抓着一面似乎是用竹片编成的盾牌，只是这种不论形状还是材质都像极了方翎记忆中用来晒粮食的簸箕的盾牌又哪里谈得上有什么防御力。
说起来自从上次长安城受到蛮族勇士的威胁后，方翎便让公输瑜搬来了城镇大厅居住，毕竟这是整个长安城防御力最强的建筑，同时比起作为功能型建筑的匠作坊，居住条件也好了不知道多少，而由于方翎每日都要返回外界，这内宅中的主卧室也从未使用过便索性将它送给了公输瑜，而此刻既然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相比只能是在对面的指挥室中了。
“那方蓝能从一介白身扶摇而上成为天侯之尊，一代人杰实至名归，又哪里会看不清这等境况，之前他见长子方翎一心韬晦，便准备让他继承湮天侯位以保一生富贵，而今那方翎选择去边关闯荡，前些日子又在邀月楼前一鸣惊人，若还让他作为湮天侯世子，一旦方蓝百年，这方翎除非悍然抗旨否则势必会被召回赤龙城，从此一生一世也休想再掌一兵一卒，而这境况却是方蓝父子都不愿看到的了。”
沉吟片刻后，方蓝唤来侍立一旁的亲兵，轻声吩咐道：“春寒料峭，传令火头军今晚给每位将士一碗米酒暖暖身子，不过不得醉酒，违者军棍三十。”
人族领地对这些蛮族勇士的吸引力之强是方翎等人难以想象的，一方面他们能从人族领地中抢到大量物资和奴隶，但更吸引他们的是那坐镇城池之中的人类领主，只要把他们的脑袋交上去，那奖励可是丰厚到能让他们这辈子都受用不尽，为了这些奖励，冒上些许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长安城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会被这些只有石斧的蛮人攻破，不用管他们。”看了一眼光屏中已经被蛮人破坏殆尽的田亩，方翎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如今只有辛甲他们五个近战型勇士，虽然那些蛮人只有兽皮石斧，但指望辛甲他们以一敌十还是有很大的风险，万一再折损几人，将来想靠打猎养活长安城的这一大家子人都会非常吃力。”
张老汉闻言咧嘴一笑道：“大人这话却是万万不要再提起，小老儿祖宗八辈都是在黄土疙瘩里讨生活，寻常一年到头不出去做工还少不了要饿肚子，如今仅靠种地就能养活一家人那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只是……”
看了一眼公输瑜有些泛红的脸蛋，许行老头儿意义不明地哼哼了几声道：“反正是你的东西，怎么处置都是你的自由，至于蜂王浆的价格通常是普通蜂蜜的十到十二倍，你的这两斤蜂王浆虽然是质量上乘的春浆，但却是以桃花蜜制成，比起槐花蜜还略微差了一些，至于价格，我可以用每单位100食品点数的价格收购。”
那么也就是说每10斤蜂蜜的回收价是9食品点数了，这个价格已经达到了方翎的心理价位，轻轻点了点头，方翎转头看向一旁的的辛甲，后者连忙说道：“辛乙他们已经按您的命令在西门外的一棵大槐树旁做好了布置。”
轻舒一口长气，方翎同公输瑜相视一笑，如今长安城的困局终于有破解的办法了。
以一枚城楼状的徽记为代表，长安城位于整面光屏的中心，而周围侦查完毕的区域已经大约形成了一个半径五里的圆，而之所以说大约是因为在长安城城北大约三里外，五位勇士发现了一条河面宽约两里的大河，大河水流温缓娴静，但在如今整个长安城中片帆难寻的情况下却不是他们可以渡过的。
一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柄刃长近两米光可鉴人的雪亮铡刀，看了一眼自己映在那刀身上的影子，方翎咽了口唾沫，转头向身旁的公输瑜问道：“这到底是转换站不是屠宰场？”
喘了几口粗气压抑住了心头的怒火，少女看着方翎目光流转，轻声问道：“长安城领主？”
双臂撑着龙椅的扶手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武则天抱起那方传国玉玺步履蹒跚地走下了那九级的丹樨玉阶，而方翎则始终保持长揖的姿势没有上去帮忙，他很清楚，这应该是这位老人最后的坚持了。
下意识地向那座宫殿迈出一步，四周浓密的白雾也犹如沸腾般不断滚动，片刻间便分开一条通道由方翎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了那座宫殿的台阶前。
而见这群山贼无力突围后，后续的一众玄甲军士卒也急速跟进，一个冲锋便将这伙还剩下数十人的山贼彻底击溃，而对这些啸聚山林为祸往来商队的山贼们似乎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而正坐在马车上的方翎见一众玄甲军士卒几回合间便将一众山贼尽数砍翻，不由很感兴趣地摘下挂在马车褡裢上的一柄长剑，就要跟过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