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武自幼生长于大漠,骑术了得,金璜这辈子从没骑过马,只知紧抱着马脖子,渐渐便落在后面,平夏兵的马蹄声在身后清晰可闻。她将匕首扣在手中,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身落在已追上来的一名平夏兵马背上,手起刃落,已结果一条性命。接着其余平夏兵也已追上来,金璜手中匕首并不适用于战场,吃亏许多,一不小心,身上已被开了条口子,在另一刀劈下来之前,高玄武已赶到,空手入白刃,将平夏兵手中长刀夺去,又以长刀劈开右边一名平夏兵。正在两人脱离险境之际,一名平夏兵撮唇为哨,他二人胯下战马忽而人立,将促不及防的两人掀下马去。

“咦,这些是什么人抢生意的”金璜决定跟上去看看。却发现对方人数众多,约有三十人左右,跟上去就太不明智了,脚步一顿。耳边听见城门那里有人喝道:“来者何人”

待萧燕然去远后,孟云平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直到巡视至先锋营,看见杜书彦站在那里与先锋营的人在说些什么,才猛省:“这个病书生怎么在这会儿还在关城啊,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忙上前道:“杜大人,这里很快就要打仗了,您看您是不是”

是杜书彦。

除先锋营与探马营之外,其余人员已择定。先锋营的人需要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悍不畏死。探马营的人需要极强的灵活应变能力,机敏过人。两营所需要的共同条件就是置生死于度外,一切以任务为先。

要找冯大人讲故事的地方很容易,最嘈杂的地方就是了。冯瑞慈正讲到宫廷大宴,席上有什么菜,周围有什么陈设,宫娥彩女又是怎样身段打扮,直说的丫环自卑家丁心痒。金璜微笑靠近道:“冯大人,请喝杯茶,润润喉。”冯瑞慈接过茶杯,连连道谢,金璜一脸微笑注视着他,继续听他口若悬河,看着杯子空了,还替他续上水。

冯瑞慈瞧着他打趣道:“杜大人少年风流之名,在京师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到这里反倒畏畏缩缩”高德兴故作责怪状:“杜大人这样可就不对了,若是传出去,外人还道是我高德兴怠慢贵客。本将军再敬杜大人一杯。”

见她装傻,高玄武无奈挥挥手:“算了,赶紧跟上去吧,正事要紧。”金璜如蒙大赦,脚步如飞向前跑去,忽又顿住,狐疑状:“你不会是跟我抢生意的吧”高玄武笑而不语,抬手轻轻擦去犹在缓缓渗出的血::“金姑娘如此犀利的身手,我怎敢与姑娘抢生意”金璜心下一阵尴尬,僵直着身子,一步一蹭到高玄武身边,掏出布帕子递给他:“包上吧。”说罢又往前跑,好像他身上染着瘟疫似的。

“说的轻巧,摸黑赶路,谁受得了”

下雨风寒寒伤寒,金璜猛然想起曾经在医堂里看到一本书的名字叫伤寒论,可恼当时不学无术,只将它用来砸别人的头。现在她多么希望这本书在自己手中,就算是被砸一百次也无妨。

“叶,你算计我半天,最终还是没走出正院的门。好歹你我相交一场,我就替你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吧。”

堂主,月黑堂的堂主,一年大约也就见那么个一次,在金璜的心中,几乎都快成传说中的人物了。他素来说一不二,若是抗命不遵,金璜想起了刑堂里那些人的惨呼,不由全身微颤。赵叔看着她的样子,好言相劝:“你就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好不容易在云间阁混出了名堂,莫要为这点小事让堂主不高兴。”金璜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努力放柔了声音:“那为什么林敦不去他可是云间阁的元老,厉害的很呢。”赵叔摇头叹道:“林敦么,果然厉害,云间阁主叫他前去助你的时候,他当场甩了句话:就算是天王老子叫我去,我也不去。可是他有手段,每次有艰险任务,他都能担起拿下,你能么”

知道真相的杜书彦站在悲痛欲绝的太守家人后面,却一个字也不能说,他看到了那个孩子,太守为之付出生命代价而换回来的孩子,果然是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他抚着孩子的脸颊,愿这孩子一生幸福快乐,平安终老。太守爱子之心,付出如此重的代价。

“事情已经查清,与金璜无关,这是堂主手令。”来人将月黑堂特有竹芯纸递上。

洞口传来响动,搜捕的人已经进来,四下张望一番,回禀道:“没人。”

“啊”一声惨叫打破了这片宁静。钱刚看看金璜:“你的愿望实现了。”

“大夫人到底是怎么了”金璜悄悄问边上的丫环,一脸的无辜。

突然微笑凝结在他的脸上,太守就这么“扑嗵”一声,栽倒在地,杜书彦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太守大人演技着实不怎么高超。虽然这么想,不过从道义上,还是得过去看看:“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杜书彦紧搂着黄衣女子:“这才是真性情,京里那些个气质高绝的花魅,没意思,个个端着装着,比爷我上朝的时候还端正,没意思没意思我今儿就要她”

顿时金璜心中非常不满,凭什么我就得打扮成这样子,卖体力混进来,他倒是穿得人五人六的,还给这人当成客人好茶好水伺候着。

金璜笑笑,仰头将杯中茶水喝干。这两件事,看起来也并非难如登天,只是找账册需要时间。目前计划是先找到账册之后,就去撵太守起床,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放屁,本姑娘什么时候刺伤那个太守了”金璜大怒shubaojie,“玉如意又是什么东西”云间阁主传来消息:金璜未遵守任务单内容,擅自行动,惊动官府。令速回月黑堂由刑堂处理此事。进了刑堂,怎么也得脱层皮。若真是自己弄砸的便罢了,这根本就是生栽硬扣的,叫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金璜也急急伸出筷子:“好。这次我要知道,夜白牡丹在谁家。多少钱”

来不及在高处的方悦冲她打的暗号,忙跃上屋顶,向着约定的地方奔去。这么一通忙乱之下,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想起方才与之交手的人,莫不也是道上的人物这庞大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思及此,连金璜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听到她的话,那姑娘笑的前仰后合:“你就为了这事想把自己撑死啊难道你不知道,你天天呆的地方,有个叫薛烈的人吗不说全城,就算是整个江南,论修补做假,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赵叔无奈摇摇头,这么多年了,薛烈还是没放下心里的疙瘩。道理人人懂,搁在自己头上,就没那么容易放下。在这行这么多年,每每忆及往事,赵叔也有一些搁在心里的事情,现在已可以坦然面对,当时那种情绪却依旧fqxs刻骨铭心。所以看着这些苦恼的后辈们,他也不会十分去劝,如果自己想不通,说什么都没有用。

“咦”金惊讶的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隐隐看到躺在叶脚边的人是蝶,另一处仿佛是雁难道是这漏网之鱼动的手这人这么厉害

一声鼓响,是宣告着试练的开始,暂时还没有人动,但是很快,想必就会有人杀过来,较年长的雁说:“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依我说,先别动了什么云间阁的心思,且把外面的收拾了,再说。不然,先起了内讧,难不成你一个人对抗其他院的人”

郑延德终于挥手止住了激动的军士,低头道:“我记得,你原本是宁将军的部属吧。”

那青年道:“是。”

“宁将军肯把爱将割爱与我,我十分感激,念你是求功心切,此番先饶你一次,不得再犯。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众将便都领命去了。

“孟将军。”

孟云平点领部下,正要往东门去,闻听身后有人呼唤,正是那青年武将。

“在下萧燕然,”他横过手中的长枪,笑着抱拳道。

“萧将军,”孟云平一面回礼,疑惑道,“你这是”

“将军让我来助你守东门,现在我是你的副将了,唤我燕然便可。”

“求之不得,正愁没人说话,”孟云平笑道,“我带你去看看这永定城最无聊的东门。”

萧燕然一愣,两人随即同时大笑起来。

“这就是黄羊都懒得来的矶子岭,无定河在南边,那边分出条沙河沟,流过永定城,再往北”

“滩头原,正对着山口,就是平夏进入陕西道的必经之路。”

孟云平赞许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得守住这里。”

萧燕然转头望向西南方向,昏黄的天空下,滚滚尘土已经越来越近,握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孟云平顺着他看的方向,心中狠狠一坠。“看这尘头,平夏人最多傍晚就能整编好队伍。”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战,”萧燕然微微挑起嘴角笑道。

“明天吧,最好是明天,”他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道。

萧燕然一愣,回头看到肃立一旁的兵士紧握刀鞘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夹杂着黄沙的风吹动战旗,不安的翻卷着。

然而他们的渴望一战的心情都落了空。

平夏军队在三箭开外停住了,居然不紧不慢的开始扎营,从永定城城头望出去,白天是风沙中不断延伸的黑色,夜晚是不断延伸的火光,一点一点的,将能看到的黄土大地慢慢覆盖,像无边无际的绝望,慢慢吞噬着守城将士的士气。

“他们在等什么”

不安的情绪在永定城各个角落流窜着。

“这些自作聪明的平夏人无非是想削弱我军士气,不能上了他们的当”郑延德拍案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消耗得起。”

“那是,那么数万人空放着,岂非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