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丽特从左边转向右边,稍作停顿,又抽了一记。o拼命挣扎,觉得那两条皮带像是要把她肢解了似的。她不愿卑躬屈节,不愿哀求怜悯,然而那正是安妮。

她的相貌和他十分相像,她对此怀有一种既生气又满意的复杂心情。她有着他的头发和高颧骨,他的肤色和他微微斜视的眼睛。她唯一感激她母亲的一件事是,她给了她这么一个金发魔鬼作父亲,这个用冰雪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用粘土造出来的魔鬼。

她不明白,为甚么自己的喉咙会被一种焦虑和极度痛苦的感觉堵住,因为说到底,斯蒂芬先生能够对她做出的一切事情她都经历过了,还有甚么可怕的呢?

勒内把车停了下来。o没有认出这条小街,只知道它是一条连接大学路和百合路的横街。

比尔把链子系在她的项圈上请她跟他走,她站起身来,被锁链牵着向前走去。

窗外的紫菀花下是一片草地,草地尽头有一条甬道。天已大亮,o有很长时间没有动一动了。

出租车停在一条看上去十分可爱的小街上,停在一棵树下。街道两旁全是法国梧桐,花园与庭院之间有一座小楼,这是圣日耳曼区常见的私人住宅。街灯很远,车里很黑,外面在下雨。

杰克琳目瞪口呆地盯着o,o忍不住笑起来,做出要吻她的样子。就像被恐惧击中了似的,杰克琳一把推开她,逃进了自己的房间。o怀着愉快的心情把自己身上完全擦乾,洒上香水,开始梳头。她穿上了紧身衣、长袜、凉鞋。当她打开洗漱室的门的时候,她的目光与杰克琳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杰克琳正对着镜子梳头,可她动作机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甚么。

“帮我拉上紧身衣的拉链好吗?”o说,“你看上去真是大吃了一惊。勒内爱上你了,他甚么也没有告诉你吗?”

“我不懂的,”杰克琳说,而且她立即说出了最让她感到惊异的一点,“你看上去好像对这个还挺自豪似的,我真的弄不懂。”

“你将会懂的,等勒内带你去过罗西之后。顺便问一句,你已经和他睡过觉了吗?”

杰克琳变得满脸通红,她摇头否认。她那种游移不定的态度,又一次把o逗笑了。

“你在骗我,亲爱的,别傻了,你完全有权利跟他睡觉。而且,我还要加上一点,你也没有理由拒绝我。来,让我摸摸你,我要告诉你关于罗西的一切。”

不知道是因为杰克琳原来担心o的忌妒心会当着她的面爆发,而o竟没有,因而使她感到如释重负呢,还是因为好奇心驱使她想知道o答应要讲给她听的事情,也许仅仅是因为她喜欢o那耐心、缓慢而又热烈的爱抚,反正她是屈从了。

“告诉我一切,”她随后对o说。

“好,”o说“但是你先吻我的乳头,现在是你习惯这个动作的时候了,如果你想对勒内有点用处的话。”

杰克琳照她的吩咐做了,做得那么好,以致o都呻吟起来了。

“告诉我吧。”她说。

不论o所讲的故事是多么清楚详实,而且还有她本人作实物证明,它在杰克琳眼中仍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你的意思是说你到九月还要回到那里去?”她问。

“等我们从米蒂回来之后,”o说,“我会带你去,也许是勒内带你去。”

“去看看那里是甚么样,这个我倒不在乎,”杰克琳说,“但只是看看那儿是甚么样子而已。”

“我保证这件事能安排好,”o说,虽然她心里确信不是这样的。但是她不断对自己说,只要她能把杰克琳劝进罗西的大门,斯蒂芬先生就会感激她的——而她一旦进去了,那里将有足够的仆人、锁链和鞭子来教育杰克琳甚么叫作服从。

她已经知道,斯蒂芬先生在坎纳附近的里维拉租了一座夏季别墅,她、勒内、杰克琳和他将一起到那里去度过整个八月份。还有杰克琳的妹妹,是杰克琳要求带上她的,这并非因为她特别想带她妹妹一起去,而是她母亲催促她徵得了o的同意之后决定的。o还知道自己将住进去的那个房间有甚么设施。当勒内不在的时候,她肯定会在那里引诱杰克琳,而杰克琳一定难以拒绝她的诱惑。

那个房间同斯蒂芬先生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那道墙看上去是实心的,其实不是,那墙上安装着单面镜,斯蒂芬先生拉开他那一面的帘子,在床边就可以看到和听到这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在o爱抚杰克琳时,她将会暴露在斯蒂芬先生的注视之下,等她发现真相时已经为时过晚。o愉快地想到,她可以用这个背叛的行动出卖杰克琳,因为杰克琳对于她身为受人鞭笞被打上烙印的奴隶这件事持藐视态度,o觉得她是在侮辱她,因为她本人对自己的奴隶地位感到自豪。

o从未到过法国南部。洁净的蓝天、镜子一样的海面、灼热的阳光下纹丝不动的松树,这一切在她眼中显得毫无生气,令人厌恶。“没有真正的树,”凝视着四周的灌木丛,所有的石头甚至青苔都热到烫手的程度,她悲哀地自言自语着,“海的气味也不像海,”她想。她抱怨海水只是偶尔冲刷着一片丑陋的海藻,看上去像排泄物;她抱怨海水蓝得太厉害,而且总是不厌其烦地拍打着海滩上同一个地方。

斯蒂芬先生的花园别墅坐落在离海很远处的一所重新装修过的农舍中,左右两边的高墙把他们同邻居隔开;仆人的侧房对着院门,房子的侧面朝东的方向有一个花园;o的卧室就在这一侧,直接通向阳台。一排高高的柏树的黑色树冠,正好够到用空心砖砌成的阳台栏杆的高度,阳台上有一个苇篷,可以挡住正午的阳光。阳台由红砖铺成,同她卧室里的地砖一样。

所有的墙壁都粉刷得雪白,除了那面把o的卧室同斯蒂芬先生的卧室隔开的墙——这面墙上胡一个拱形牌楼似的壁龛,由一排像楼梯扶手那样的栏杆与房间的其他部分隔开,栏杆上有手制的木雕。砖地上铺着厚厚的棉制白色地毯,窗帘是由淡黄色的亚麻布制成的。

两张安乐椅上用的是同样的面料,还有一些三层联缀的东方式座垫。室内唯一的家具是一只非常沉重又极其华丽的核桃木的摄政时期的英式衣柜和一张又窄又长的农家木桌,木桌涂着淡色涂料,蜡打得很亮,像镜子一样。

o把衣服挂进衣柜。

杰克琳的小妹妹娜塔丽被安置在o旁边的一个房间。每天早晨,她知道o会在阳台上作日光浴,就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躺在o的身边。她有着雪白的皮肤,虽然还不够丰满,但她的体形显得十分雅致。像姐姐一样,她也有一双微微斜视的眼睛,但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使她看上去像个中国人。她梳了一个娃娃头,眉毛上遮着一排刘海,脑后短发齐颈。

她长着一对结实的微微颤动的小乳房,少女的臀部才刚刚开始发育起来。

有一天,她匆匆走上阳台想找她姐姐,却看到o一个人趴在东方式枕头上,她偶然发现了o的秘密,这完全是个意外的发现。然而,那曾使杰克琳极为震惊的事情却令娜塔丽满怀忌妒和渴望。

她向姐姐打听事情的原委,杰克琳尽其所知讲了有关o的一切,本意是想引起年轻的娜塔丽的震惊和反感,没想到这一切一点也没能改变娜塔丽的感觉。如果说她的介绍的确产生了某种影响,那也只能认为效果适得其反。

她感到自己爱上了o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她想方设法保守这个内心的秘密,可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还是设法得到了单独同o獃在一起的机会。

那天的天气比正常温度略低。勒内上午游了泳,在一楼一间凉爽的房间里睡着了。杰克琳对他宁愿睡觉而不愿和她在一起感到恼怒,上楼去找o海水和阳光使她变得更加金光灿灿:她的头发、眉毛、睫毛、阴毛、腋窝,看上去都像洒上一层银粉,而且由于她一点妆也没化,她的嘴唇是粉红色的,和她两腿间的粉红肉体有着一样的颜色。

为了确保斯蒂芬先生能够看清杰克琳的一切细微之处——o想到如果自己是杰克琳,一定会猜到或注意到他不可见的存在——o忍痛蜷起双腿,使它们摊开在床头灯的灯光之下。百叶窗是合起来的,房间里很暗,可是从木板的缝隙中还是漏进了一缕缕的光线。

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杰克琳在o的抚摸中呻吟。最后,她的乳峰挺起,她的双臂伸过头顶,双手紧紧抓住o那张意大利式大床的床栏,当o分开那隐在浅色毛发中精致柔软的阴唇,轻轻地咬着她腿间那两片阴唇交汇处的小小肉蒂时,她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o感到杰克琳在她的舌头之下坚硬并燃烧起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啜泣从她双唇中迸发出来。o没有丝毫懈怠,直到她突然间瘫软下来,像弹簧突然绷紧,一下沉浸在潮湿的快乐之中。然后o把送回她的房间,她很快坠入了梦乡。

尽管如此,五点钟勒内找杰克琳去玩船时,她已经醒了,而且已经准备停当。

那是一条小帆船,他们已经习惯于每天下午的航行,天色向晚时,海上常常会起一阵小风。他们去时总是带着娜塔丽一起去。

“娜塔丽在哪儿?”

娜塔丽不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整所房子里哪儿也找不到她。他们到花园里去叫她,勒内一直找到花园尽头的那片小橡树林中,仍旧没人回答。

“没准她已经到港口去等我们了,”勒内说,“也许她已经上船了。”

他们不再叫她,自己走了。

此刻,o正趴在她阳台上的东方式枕头上,在栏杆的缝隙中瞥见娜塔丽往房子这边跑,她起身穿上长裙——尽管天色已晚,但天气仍然很热,所以她并没穿衣服——她正在系腰带,娜塔丽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像疯子一样投入了o的怀抱。

“她走了,”她喊道,“她终于走了。我听到她的声音,o,你们俩的声音我全都听到了,我在门后听着呢。你吻了她,你抚摸她,你为甚么不抚摸我,你为甚么不吻我?是因为我长得黑吗?因为我不好看?她不爱我,o,但是我爱你,我爱你!”她一口气说完这一番话,然后像决堤一样啜泣起来。

“好吧,这样很好。”o对自己说。

她一面哄这孩子坐在椅子上,一面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一条大手帕是斯蒂芬先生的,当娜塔丽的啜泣平息下去一些时,她帮她擦掉眼泪。娜塔丽请求她原谅,并吻了她的手。

“即使你不愿意吻我,o,也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让我经常留在你身边。如果你有一条狗,你一定会留下它,照顾它的吧。如果你不愿意吻我,而喜欢打我,那就打我吧,就是别让我走开。”

“冷静一点,娜塔丽,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些甚么。”o喃喃地说,像是耳语。

这个孩子滑坐下去拥抱着o的膝头,也用耳语般的声音回答:“哦,我知道。

那天早上我看到你在阳台上,我看到那字母,我看到那长长的青黑色的伤痕,而且杰克琳已经告诉我了……“

“告诉你甚么?”

“你去过那里,o,还有他们在那里对你做了甚么事。”

“她给你讲过罗西了?”

“她还告诉我,你曾经被……你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