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未嫁时曾在绣坊工作,手艺精巧专织御绣,据说曾为太后绣过不少衣裳,还有不少学生,小有成就。

几天前的昏睡让她重历过往,不同时空、不同身分、遇见不同的人,可是她却相同的一往情深。莫非淳厚与唐尔崎酷似,所以她的感情转移了过来?还是,她太多情?

金箔般的光芒从层峦叠嶂的霞红中射出,照耀在严华寺巍峨屋脊,让肃穆的殿宇卸下了一夜面纱,自山岚的蒙胧中再显风华。

不打紧,还不饿。腹里空的,可是没胃口。

淳厚怔忪搂住纤腰,制止她做傻事。

你刚刚明明说一个时辰,现在说一、两个时辰,到底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翠玉担心她家夫人像之前坠崖後昏迷不醒,放心不下。

管镌震惊,以为淳厚只是用下马威吓唬吓唬他,竟来真的,怫然咬了咬牙吆喝,不信几个打不过一个和尚,还不快给我打。

淳厚师父可有瞧见我家夫人?翠玉见到淳厚劈头问。

翠玉这一说,花凝人心头好似被扎了一针,别胡言乱语,要被淳厚听了多不害臊,我们进去吧。

花凝人暗叹,这麽说,少爷就会让我回去了吗?

淳厚凝重气息急促地吹袭她羞艳涨红的粉颊上,她愈是惧怕,他的面色愈是凄凛。她只好发着抖求着,放开我,我并非故意……淳厚师父……怪自己被醋意浇昏头,才会做那冒犯人的蠢事。

喔……她突然惊呼。

谁跟他绊嘴?是淳厚得理不饶人,老让人提不起脸见人。老爱得意洋洋,竟说她懒得动,他自己不也有一懒,就是懒得说话。

翠玉跟彩荷见花凝人主动说要出去,两人互看一会,狐疑的看着个手上的桑葚莲子糕,不知里头藏何魔力让她们家夫人精神突然好起来?

那就死吧!花凝人说得洒脱,心里实在郁闷,她中暑生病淳厚竟然都没有来瞧她一眼?那天她脚疼背她,她还以为他变体贴了。

可是又走一阵,三人又追不上,这回花凝人真走不动了。一早就出门,正午又被无赖骚扰,没吃几口东西,现在不只虚弱,也饿得走不动了。

臭和尚少管闲事,敢得罪我们也将你挂上树头示众。恶煞叫嚣,淳厚依然面无表情,神态慎定。

上菜後吃完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免得节外生枝。花凝人话一说完,临桌有个男子色眯眯起身过来。

淳厚那和尚更是一板一眼,开口闭口就是佛家、佛门、佛理,她都听烦了,不过想让德光心情好些,收他为义子,让这孩子别太想家想出心病,他又是一串成篇大道,烦不烦啊?

真被她们猜着,三人对眼相看,自责不该提娘那字,引德光想家。花凝人见淳厚扳着脸,一副严厉样,翻白眼瞪他。德光不过小孩儿,对他那麽凶,毫无人情可言。

德光霎时停步,缓缓转身看着一动不动正襟打坐的淳厚。

找了啊。

温老爷再世为人敦厚乐善好施,严华寺之修缮温老爷不遗余力,淳厚有过一面之雅的温少爷虽无深刻印象,但应不至於在温老爷过世後将其继母驱离家门,是否有何误会?

翠玉觉得她家夫人老讲些她听不懂的话,回头又派人去跟韩总管说明夫人情况,韩总管又差人去叫了大夫,大夫来了看了脉象,说夫人只是体虚精神差,适逢家变容易胡思乱想,吃几贴温补药方、安定精神,多休息即会慢慢好转。

姑娘怎一直称呼我夫人、夫人的?我尚未成亲哪能称之为夫人?花凝人睁大眼瞅着ㄚ鬟,好似在等她道出惊人之语。

叫了这麽多声,她的ㄚ鬟仍没出现,一屋子冷清,她害怕地缩瑟了一下身子。这是哪?这到底是哪里?尔崎娶了平绣还不成,他们又将我弄到哪了?快来人,来人呀!

清澈眸子乍然无光,没了爱人也没了敬重之人的怜爱,霎时间她感到万念俱灰,一箭步跨进唐大夫人房里,房内两人顿时错愕,四目相觑。辛捷语梨花带泪心痛得睇她们一眼,二话不说,一头狠地撞向房内红木床上的栏柱……

唇舌交缠,他轻漫的xishun着她齿间香滑玉带,四唇勾缠互拥,玉手在他被汗水浇滑的胸膛游移,他兴奋的呼吸急促,吻住朱唇深切xishun蔓延的慾望。

这几天甚异方丈派他去石碇给过五十寿诞的福员外纳寿,他真不敢再想她,想了她,心头又像万只蚂蚁钻动,再说回来他也得先去跟方丈报告,还有这三天搁着的事情都没做,还有很多事情忙着,没时间多想什麽,他该试着让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以免一错再错,促成大错。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正穿过大雄宝殿穿堂往福圣殿去的淳厚,突闻外面高声疾呼的呼喊停下脚步,清晰听见正殿外人声杂沓的躁动,不假思索向真化说:我先去瞧瞧,你去跟方丈说我们回来了。

淳厚将身上布袋递给真化,慌忙奔了出去,奔至湖前,翠玉见淳厚来,焦急哭道:淳厚师父,我家夫人掉进湖里了。

刚才还有看见人浮起来,现在不见人了。一堆人说着。

谁会游泳赶紧下去救人。

旁人七嘴八舌,却没人暗水性,只看热闹。

得知落水的竟然是花凝人,淳厚脸色顿时发白,焦虑地搜寻湖面,完全没看见人浮上来。淳厚没时间犹豫,纵身噗通往湖水里窜了进去。她一再这麽吓唬他,他真不确定自己是否也会就这麽疯了。

夫人。彩荷急哭、跪在湖边。

淳厚师父!怎办?怎办呀?翠玉见淳厚也沉了下去,双腿发软的瘫在湖边。早知就别捉什麽蝴蝶了。

两位姑娘别着急。旁人安慰束手无策的翠玉跟彩荷。

听说有人落水?一位看似香客的公子急忙跑来。

寺里师父去救人,也沉了!

穿着锦衣缎袍的公子连忙脱下鞋,本想纵身跳下救人,却看见水面上淳厚拽着花凝人浮了上来,赶紧又穿上鞋,赶过去帮忙。

人在那里、人在那里……湖边一阵欢腾,全部人赶紧让出路,让淳厚将人拽上岸。

被救上岸的的花凝人昏了过去,任凭大家一直呼唤都没反应。

温夫人、温夫人!淳厚轻拍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她仍一动不动、死气沉沉,他摸了摸她腹部。

我看她吃了不少水。刚要跳下去的公子蹲下来。看她有气没?

淳厚在她颈间触到脉象,尽速往她腹间压了几下,让她吐出脏水,人却丝毫没动静,摸了摸鼻息,似乎没了,淳厚一慌,顾不得一大群人,大吸一口气,往她已雪白的唇上贴了上去,又一吸气,反反覆覆,直到她唇色略微转红。

咳、咳、咳……花凝人终於吸到气息,呛出水来。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聚集的旁人高兴的欢呼。

感激淳厚师父。翠玉跟彩荷终於破涕为笑。

花凝人痛苦的微微睁开眼,看见只离自己几寸的淳厚担忧眼神,唇上仍留余温,刚才几乎断气,是他给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