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府中,天气便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似有暴雨将至。

若是别的事,她本不会这么坚持。只是前世爹的谋逆案一直压在她心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导演了这一出,但这件事必然牵扯众多,说不定对方在军中也安插了眼线。

沈慕辰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赞同,“阿芜,此人身份来历你都不清楚,怎么能这么冒冒失失就应了下来?”

溶月盯着那空白沉吟不语,这里一定有古怪。

溶月心底莫名一软,叹口气蹲了下来,直视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事,何况这里离府里也不远了,你快去吧。”溶月催促道。

两人安静地吃起饭来。正吃得欢快,门外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响动,隐隐夹杂着些许人声。

溶月心中豁然清明,前因后果一贯通,以往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霎时就明白了。只是,原本以为复杂纠结的事情怎么到他嘴里就变得如此简单明了了?

“是。”车夫应下,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环儿清脆应下,拿着抄好的女戒自去荣喜堂了。

老夫人气急败坏,竟直呼侯夫人的名字,丝毫没有想到侯夫人是正儿八经上过皇家玉碟的侯爷夫人,而自己连个诰命都没挣上。

诗文比拼结果既已尘埃落定,皇上自然又是好一番鼓励赏赐。等到最后一批拿来赏赐的内侍退下时,启圣三十六年的赏花宴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父皇。”有人温润出声,那声音,落在沈汐云耳中,如同冬日雪后第一抹暖阳,照进了她心里冰冷的角落。

皇上威严的目光扫过底下坐着的人群,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兴奋地等着他宣布最终的结果。他微眯了眼眸,开口道,“谁是沈汐云?”

皇后全身血液似乎一瞬间冲上脑中,笼在袖中的手颤抖了几许才勉强镇定下来,再对上惠妃探究的表情时,脸上已恢复一片从容。

璇玑埋着头,闻言一抖,后背上已吓出了一身冷汗,衣衫湿透,黏腻无比贴在身上,明明已是和暖的初日,却觉得浑身冰凉透骨。

“太医已经在看了,郡主请。”

“表妹。”谢采薇眉间一抹忧色,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没有正当的理由阻止。

“皇后娘娘,依宜安之见,不如看看大家还有没有自愿献艺的,若有人早已准备,也好得个机会表演一番。”

这话一出,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到了平静的湖中,荡起圈圈涟漪,大家议论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溶月眼神未变,转了目光,掏出袖中的帕子擦去鬓边的汗珠,心底却似针刺一般难受得紧。自己果然还是一个睚眦必较心高气傲的人呢,忍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有些忍不下了。

“沈溶月?”萧梓琝剑眉微扬,“原来是明珠郡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萧姝瑶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看着溶月歉意道,“郡主,乐安这性子你也知道……”

“她们坐马车来的,应该还在后头。”

溶月微愣,娘一向纵容她,只要她做的事不过分,娘都会无条件支持,从不过问,为何这次突然问起缘由来。

玉竹挑帘进来,面上带了一丝讶异,她看向溶月,“郡主,曹姨娘过来找您了。”

沈汐云不说话,溶月却不想给她喘气的空隙,面上带了三分好奇抬眼望去,“二姐姐怎么会惹上窦樾那种无赖的?”

沈二夫人虽然心中多有怨怼,但也明白眼前之人自己惹不起,只得扯出一抹笑,“劳烦窦公子了。”

二夫人眼一瞪,到底顾及着萧梓琰在场,没有继续训斥下去。

“回府吧。”待几人坐定,二夫人便吩咐道。

“一辆被二老爷叫走了,另一辆送三少爷和表少爷出去了。”小厮低头回道。

沈汐云笑笑,眼底闪过一丝傲然,“六妹妹的棋艺还是进步不少。”

“没有了?”沈汐云语气里陡然透出森冷来,“就这事也值得她邀功似的跟我来说?!”她拧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狠绝,“你去跟王婆子说,若她再这般敷衍我,她女儿的事就不用再指望了。”

溶月捡起盆里一张未燃尽的纸张瞧了瞧,心中直犯嘀咕,这……看着像是纸钱啊?难道曹氏在祭拜什么人?

徐沈氏脸上神色变化了一番,这才低头应下。

前世萧梓琰遇刺,溶月替他挡了一剑,胸口留下了疤。她爱美,求了萧梓琰好久,他才不情不愿地入宫找皇上讨来了一瓶玉肌散。

溶月正准备拿糕点的手一顿,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老夫人看着心疼,望向沈沁雪,“六丫头,你把那玉佩给你表弟玩玩吧。”

“好孩子好孩子。”徐沈氏很快便收起脸上的诧异之情,笑着将她扶了起来,“七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那堵石墙所在的地方,就算是寺里的僧人也没多少人知道,郡主是如何找到的?”了空大师语气并不急迫,缓缓问来,似在聊家常一般。

萧煜一怔,低低笑出声来,似清风拂落梨花,落满一地光华,“是本王的不是,连累郡主了,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他顿了顿,“郡主将天剑和天佑遣走,难道不怕?”

饶是这样,衣服也早已千疮百孔,左肩上还被剑刺伤了,隐隐作痛。

云苓吃惊不小,忙手忙脚乱费力地想爬上去。只是她平日干的都是端茶倒水的活,哪里会爬树,没挪动几寸便又滑了下来。

“王爷知道这画是何人所作?”听出他语中的叹息之意,溶月紧紧盯着他问道。

好在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地道的尽头。地道出口处盖着块竹编的盖子,上面堆满了落叶淤泥,密密麻麻遮住了光线。

恰好一阵凉风吹来,溶月不禁有些汗毛倒立。那幽暗的山林好似一个无底的黑洞,能把人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