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搞清楚这其中的因果来由才行,不然总是这样被皇后莫名其妙地惦记上,实在是太被动了。可是看娘方才的样子,似乎不太愿意说,这还真有些棘手了。

人群一阵骚动,慌乱中一声细小的惊呼传来,原来是后面的沈二夫人不堪忍受这番打击,一下晕厥了过去。

皇上将内侍收上来的宣纸一张张看过去,看到溶月所作之诗时,怔了怔,随后唇畔漾起一抹笑意,将纸张拿了出来单独置于一边。

她今日着一身浅紫色妆花织锦百蝶传花窄袖襦裙,用银线细细滚了边,满头珠玉,那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垂下的玛瑙流苏在鬓角微微晃动,眉眼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与艳丽。皇后眼中的厌恶之情更甚。

皇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耸了耸,脚步未停,绕过璇玑道,“定远侯为国尽心尽力,他的家眷可不能出什么事分了他的心,朕去看看吧。”

“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溶月一脸审视,走了个假的,又来了个真的?

“那走吧。”溶月收回目光,淡然道,玉竹也抬脚准备跟上。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翩然而去的身影上,银线绣成的水墨风荷泛着耀眼的光芒,晃花了众人的眼,等回过神来时,萧煜早已走远。

见溶月将腰间的鞭子抽出,人群又是一阵哗然,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溶月,面上兴趣愈加浓重。

斟完酒,宫女将酒壶放下,又有条不紊地退了下去。

沈沁雪闻言错愕回头看着溶月,见她虽然含笑,神情却不似玩笑。又看一眼萧梓琝,他也是微微带了笑意,却并未否认。

溶月抬眸对上她审视的眼光,依旧笑得从容,“公主说笑了。”

还是侯夫人开口替他解了围,“祁儿,阿芜已经没事了,过几天我还准备带她回去看看呢?爹娘和大哥还好吧。”

主意打定,思绪又飘到这次赏花宴上,心口不由一紧。

再等等?等什么?

窦樾阴笑一声,“明珠郡主倒是个七窍玲珑心的。”

窦樾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在沈汐云脸上,似要把沈汐云的面纱看穿,眼中火辣辣的*让人无法忽视。沈汐云只觉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忙侧了侧身子,躲过窦樾的灼人目光。

她那日回去仔细想了想,自己若对萧梓琰的恨意表现得太明显,以他的性子定会生疑。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种事上露陷,所以这会见到萧梓琰虽然惊诧愤恨,却压抑着并不显露出来。

几人行礼谢过不提,一起出了门。

到了预定出府的那日,天气却不大好。临出门时,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哥哥才没空陪你们,溶月心中翻了翻白眼,面上只一副可惜的样子,“怕是没空呢,哥哥最近每日都回得很晚,听说过几日夫子要考校他们的功课。”

“方才园子里的王婆子过来了。”

溶月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大晚上的睡不着跑来这里烧东西?真当自己是个没脑子的,拿这种话来糊弄自己?不过话说回来,曹氏烧的是什么?

老夫人喝了口水,缓过来了些。她目光幽幽落在炕上那个腊油冻佛手上,转了话题,“你说的姑爷想走工部路子的事,是真的吗?”

字倒是好字,遒劲飘逸,笔走龙蛇,溶月一勾唇,将信纸置于一边,拿起盒子里的白玉瓷瓶。

徐若摇摇头,笑得嫣然,“现在还不能说,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沈沁雪身上挂了一个玉质的小葫芦,那玉虽不见得有多名贵,但胜在造型憨态可掬,颇为可爱,难怪吸引了徐坤的眼球。

她和侯夫人还未到荣喜堂的仪门处,远远就听见有女子的笑声自屋内飞了出来。敢在老夫人面前笑得这么放肆的,除了四姑奶奶沈婧琳就没有旁人了。

“如果老衲没记错的话,郡主今日似乎是第一次来法兴寺?”了空大师在书桌前停住脚步,回目望来。

云苓被萧煜的手下天杀抱起,正在查看伤势,见她望来,天杀做了个示意她安心的手势,看来云苓并无大碍,只是暂时还未醒来。那唤作天微的立在一旁按着自己的伤口,伤口上草草缠了几层布,暂时止住了血,他伤势虽重,幸而也未刺中要害。

溶月咬牙硬撑着,又将鞭子挥了过去,这次她瞄准的是黑衣人的脚。

“我们会好好躲起来的,你们再不去,王爷那就撑不住了。”

来人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微眯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淡淡道,“这话该本王问郡主才是。”声音清越沉凉,似雨滴梧桐叶般空灵。

溶月将云苓搀扶了起来,云苓似乎有些害怕,颤抖着道,“郡主,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会是见我年纪小唬我的吧,好好的一片林子怎么就成禁地了?”溶月故作不信。她前世曾来过这里,一直有些好奇,有意套小沙弥的话。

就这么走了?真是怪人,自己还没好好谢过他呢。她嘟囔了几句,见沈沁雪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想起沈沁雪,她忙看了过去。

那盏花灯晶莹剔透,底部四角处缀着细小的铃铛,风过,会发出悦耳的声响。花灯中央用玉石雕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莲蕊中间燃着蜡烛,整个花灯在烛光的映衬下流光四射。

男子目光却并无半分落在那素手上,只端过茶盏,细品一口,闭了眼,眉宇间倦色微起。

她无法,只得双手护住头部,双眼一闭,暗中祈祷快来个人将那球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