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里下发百港湾拍卖会的邀请函,杰克森不在,竹青青将好带着钱东文一块去。钱东文有些紧张:“我是个人,艺术文品这些都不懂,要不我在外边等着你。”竹青青不高兴:“我也不懂的,但这个拍卖会开场秀的衣服是我设计的,东东你都不想看看我设计的是什么样么?”他大喜:“都是你设计的啊?”她点头:“当然了!我以后要靠这个吃饭的,虽然那些时尚流行我也不明白,但是老师说我很有天赋,风格独特,让我努力呢。”

竹青青下意识笑着点头,他看看卧床的人,说:“老爷子年纪大了,肺上老毛病总好不了,中午刚知道你是他女朋友,下午就想见见你。”

说着双手向前平举,欲备把人抱过来,但他那所向披靡刚毅果断的哥,居然在那一刻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十分警惕。得,小陆子明白了,这回可真是得罪了这佛爷,可千万别发生不好的事儿。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哥就发话了:“没出息的样!跟老马那儿再多呆两年。”

欧翔掂了掂周二递来的别墅钥匙:“我就不明白了,我老娘为什么非得挑今天生我!赶今儿过生的人都专程为陪衬您来的?凭什么同是过生日,您收的是博物馆才敢有的东西,我收的尽是没内涵的烧钱货!”

接着点她死,“你要不来也行!就当咱俩从来就不认识,杜梦是谁不重要,你压儿就不知道她是谁!竹青青同志,就这样了啊,您今儿晚上安心上课去,不要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栽培!”

鄙夷地瞥了一眼她身上的全套装备,小青年指了指西南角:“往这方向就对了,我就奇了怪了,巴掌大的片儿地怎就迷了路!”

老马顿时迎风凌乱,面上抽搐半天,问:“要不,我来教您?”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浑身颤抖,使劲推了他一掌,跳下沙发就往外跑:“那又怎么样,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喜欢你!”欧翔没动,半天才又踹了一脚茶几:“妈的!老子费了一箩筐力,连吃个饭都没人陪!”

竹箫箫的紧张不安源于年少时失去最爱的人,尔后有人包揽她的一切,换句话说是过度保护,长期持续这种状态,她早习惯了,没想过会改变,更害怕改变,唯一和曾经最爱有那么点瓜葛并能让她如今有所寄托的人,如果某一天突然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视她,别的不说,就说这落差感得有多大啊。

所以吃饭的时候她一言不发,章书傲替她夹菜问她怎么了,她抬头眨着眼睛天真地问:“章书傲,你喜欢过谁,有爱过的女人吗?”他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慢条斯理地拨动碗里的菜:“欧翔和你说什么了?”她秀眉一蹙:“你们怎么就不是一个妈生的呢?彼此了解到这程度,比双胞胎还有灵犀。”他淡淡笑着:“他对你很不错,可以考虑考虑。”“切!”竹箫箫满不在乎,“谁稀罕!”

丝毫没察觉到,至关重要的问题被人原封不动地推了回来,和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打太极,小姑娘还着实嫩了点儿。但是她不罢休,接着试探:“听说你和我姐关系不错?”他低沉地应了一声,专心致志吃菜,看不出来别的异样,除了时不时往桌上的手机瞥一眼。竹箫箫很不解,有什么事给人打过去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干巴巴地渴望着,于是抓了手机瞅了瞅……又不屑地放回去:“你看什么呀?”他扯纸巾擦嘴,将手机放进裤袋:“时间。”

竹箫箫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纳闷得像吞了一只苍蝇:“用得着吗?每两分钟看一次,数都数过来了。”他每两分钟看了一次?嗯……好像是急了点儿,一晚的时间查清楚一个人的底细,对常居马场的陆寒来说,其实有点儿难度。

那晚等到半夜,手机铃声响起的刹那他接起来,就听陆寒在那头叽叽呱呱:“这钱东文是安顺来的,就一普通农民,稍微有那么点儿文化,没什么特殊背景,和竹家那姑娘青梅竹马,感情很不错,据说他明儿就回去了……还有啊,他去年刚结了婚,这段儿老婆都快生了……”

他睁开眼看窗外的月亮,声音暗哑:“你过来一趟。”

那之后的结果是,陆寒陪章书傲打了整夜网球,他像个战斗机,不知疲倦,神采飞扬……

隔天机场,竹青青满眼不舍地盯着钱东文,他背着牛仔帆布包,捏着机票十分拘谨,接二连三和梁雨薇道谢,本来可以买硬座走的,但是人家已经很周到地给他订了机票,竹青青能跟这样善良细心的女人一起生活,他还是很放心的。看她眼眶里都有泪珠子了,他憨憨地笑着她的头:“以后我再来看你。”说完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两个上彩的泥娃娃,“你现在什么也不缺,不知这个还看得上不。”

竹青青的眼泪哗哗就流开了,捏着泥娃娃抽噎:“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呢?”

他尴尬地搓搓手:“怕你不喜欢了。”

她认真强调“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她的东东像大哥哥,从小就爱捏些小玩意儿,看起来不是聪敏人,却有一双巧手,连颗颗细腻的面粉经他的手,三两下也能捏出一个模型。她抱着泥娃娃哭,把自己哭成泪娃娃:“东东你还要来看我,你和芳芳好好过日子,我还要回去看小侄子的。”

钱东文笑眯眯地她的头发:“你都哭成小花猫了,阿姨对你这么好,我也很放心。”欧翔看了看竹青青,好看的眉毛随即别扭地拧成一团,他不耐烦地掏出钱包抽了一叠钱塞给钱东文:“没带多少,就这么多,你拿去用!”钱东文连连拒绝:“你已经买了那么好的裤子送我,我怎么能收钱呢!”他投来鄙视的眼光:“谁说给你了?这是给小孩儿的粉钱!”居高临下打量钱东文身高,他继续鄙视,“你长这样就得了,总不能让祖国的下一代跟你一样,我这是为国奉献,拿着!”

他还想拒绝,欧翔扼住他的要害,凶巴巴命令:“你要不收,以后别往这儿来了,更别想再来看这村姑!”他这才犹犹豫豫把钱收起来,满脸地歉意不安:“明年我还来,我给大家带花蜜和油,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城里卖的东西都有什么添加剂,我这个纯天然无污染!”他笑容朴实,情感真挚,连欧翔这种人都拍着他的肩,难得说了句人话:“咱可说好了,明年还来啊!”

广播里提示开始登机,竹青青握着他的手不放:“下了飞机,你就去东客站,那里有去安顺的车。”他拍拍她的手背:“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

分别的时候她还是哭出声来,钱东文是如今唯一和她有共同回忆的人,突然分别两地,她回忆中的蓝天白云大黄狗瞬间都成为过去,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认为她在乎。这里没有什么不好,实际这里的生活比从前好太多,可是她不开心。

梁雨薇抱着她安慰了一会儿,临时有事要去别的地方,送她去学校的任务便落在欧翔身上。上

车后她捏着手里的娃娃,还抖着肩膀一抽一抽,欧大少爷拎起一纸盒,啪叽一声丢进她怀里:“看你那怂样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脸!”她心情不好也是有火气的,一边捏着纸巾擤鼻涕一边语气不善地呛回去:“谁要你管了……你多管闲事!”

他看她那样儿只觉得好笑,撇撇嘴角,转头看向窗外:“你这样儿,弄得跟谁强暴了似的,待会儿人误会我怎么办!”她恼怒地扬起纸盒朝他砸过去,哐当一声撞了他的额角,又瞬间飞落到他腿上。欧翔捂着脑袋立即炸毛:“你个丫头片子反天了你!”

她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胆怯地瞅着他暴怒的眼神,一边抽噎一边缩肩,小模样分外可怜。欧翔瞪了她半天,最终还是收回了高举的拳头。当然他是愤怒的,所以放她在校门口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两秒之内调转方向盘一溜烟跑得无踪影。竹青青站在原地,不高兴地撇撇嘴,红着眼睛转身,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章书傲站在榕树下,镇定自若地看着她:“竹青青,我们谈谈。”

☆、第二十二章

他穿西装,白衬衣松开俩扣子,没打领带,姿态闲适神情淡定,就像刚巧到这里散步。竹青青微微惊恐,四下看了一圈,没其他人,开口的时候已红了脸:“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他扬眉,不紧不慢地说:“百港湾的熏炉,你以为俩银行卡就结了?”她大惊:“那个……很贵么?”章书傲向她靠近,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很贵!但跟你没关系,谁坏了找谁赔,回头我叫人去一趟安顺,找找钱东文。”

竹青青紧张兮兮皱眉:“还差多少钱,我赔给你,别找东东了。”左一声东东,右一声东东,那小子在时她口口不离东东二字,那小子走了她还这样!他皱了皱眉,往汽车走去,边走边说:“这事儿得商量,你跟我去前面的咖啡馆。”

当小姑娘半犹豫半决心地上车之后才发现,她被骗了……某人砰一声关上车门,调转方向利落甩尾,三秒之后朝咖啡馆相反的方向奔去,她抓住车门把手掰了掰,没用,车门早被锁得妥当当。气极的小绵羊也可化作炸毛的小狮子,脸红脖子地吼:“章书傲,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露出轻松笑容,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想跟你谈谈。”她脸上一红,翻开包包掏出纸笔,边写边说:“那个钱我会想办法还上,你要不相信,我打个欠条好了。”写完递给他,那姿势还是带着恭敬的,他握着方向盘,斜眼瞥着白纸,娟秀的字体还勉强看得过去,又看了看她搂在怀里的俩泥人,问:“这什么东西?”她宝贝得很,温柔地低头看着:“东东送我的礼物。”他顿了顿,无所谓地腾出一只手,轻轻松松握住,这动作瞬间引来小姑娘的剧烈挣扎,她递给他的是纸,他却连她的手一起握住。挣了半天,连脚下的地毯都被蹬得卷成一团,人却依旧面不改色,还为难地替她皱了皱眉,她慌乱中将泥人放腿上,使出另一只手,拍他胳膊不管用,干脆直接攻击他的脑袋。

开着车呢,这一动视线都给搅乱了,章书傲象征地唉了两声,小丫头真生气了,恨不得弄死他似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搏斗得像个战士。他俯身亲过去时,顺带踩了刹车靠边停,刺耳冗长的喇叭响起的同时,竹青青松开了不断战斗的右手,他掠过她柔软的唇,依旧紧握她的左手贴在前,仅仅只是轻吻,不敢将动作深化。片刻之后抬头,小姑娘的脸通红,双目有些无神,在看清他带着笑意的脸庞之后,她又恢复恼怒恨意,挣扎着推开他。

栏杆外是河,车停在桥上,章书傲靠上座椅,看着前方:“一破炉子,碎就碎了,没那么事儿……我来找你的目的,是想和你重新开始。”身边的人瘫坐成小小一团,他等了半天,继续说,“我这次很认真,你考虑考虑。”

……他又等了半天,依然没有偏头看她,接着说:“相信我,不会再骗你。”……这次终于不能等了,转头看她的脸,懵懂茫然,像泄气的橡皮娃娃,她努努嘴:“箫箫也是竹家的女儿,你为什么骗我不骗她呢?”他皱了眉:“这事有点儿复杂……”“那coco呢,你骗过她么?”他有点儿吃瘪,顿了顿竟没回答,竹青青失望地嗤笑一声:“原来我是唯一被利用的人呀,我真蠢!”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夏炎为我挨了一子弹,临终把箫箫托付给我,我对她有责任,没有感情,coco是我朋友……就像钱东文是你朋友一样。”她歪着脑袋思考半天,看他的时候竟带着点儿天真:“可你说的这些,和你选择欺骗我而不欺骗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好吧,小妮子真是越来越清明了。

为什么选择她而不选择其他人,一是竹箫箫和他认识颇久,俩家长期明争暗斗的事儿她很明白,不等他利用早被她识破了,何况兄弟如手足,他不可能为了眼前利益伤害救命恩人的爱人,二是coco……coco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没有利用的必要,再就是这姑娘也是从小到大的熟人,他的目的对方自然会明白。

其实说到底就是赶巧,竹青青运气不好,稀里糊涂在那时候出现,既不明白他的诡计,又不了解俩家过节,而且又是竹义锋的女儿,简直天时地利人和,是必需利用的不二人选。但是章书傲当然不会如实相告,总不能说她运气不好,人单纯傻帽好利用吧。

他生在这矜贵圈儿里,接触过刁蛮无知的大小姐,认识过明成熟的coco,还照顾着孤僻冷淡的竹箫箫……从没一个女孩儿像她,看人眼睛亮晶晶,说话温柔笑眯眯,她也并没有非同凡响的一面,说到底也就普普通通一女孩儿,可他想起她时,心会变得柔软,像躺在青草地上晒太阳,特别轻松自在,她偶尔撒娇时,他坚硬无比的心脏还会扑通扑通加速弹跳。

这感觉很美妙,他没尝试过,刚沾了点味儿,放开之后才舍不得。

“那是巧合。”他解释,“如果我还需要利用你,当时就不会和你分开。”竹青青鄙视地皱皱鼻子:“你还打算一直利用到现在?真当我傻啊!”他闭眼吸口气,继续按按太阳:“只是假设,我在给你分析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没了声,看着门外的交警朝他们敬了个端正的礼之后,将一巴掌宽的罚单啪叽一下拍在玻璃窗户上,转身骑着他那彪悍的摩托车,威风凛凛地飘走……他很淡定,她也学他的淡定,片刻后他十分认真地看她:“考虑得怎么样?”

竹青青摇摇头:“东东说你们这些人不适合我。”他闭眼侧头,隐忍怒气,保持平静:“你怎么想?”她绞着手指头:“……我也这么认为。”章书傲后面就没说话了,这安静一直持续了很久,竹青青的腿有点儿发麻,她握着门把小声提醒:“能不能把门打开,我要回学校上课。”

……他按下键,门锁啪嗒一声解开,她刚准备推开,那门却又啪嗒一声锁上。他俯身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脸色十分冷静,非常淡漠地开口:“我送你。”刚启动车子,刚才那威风的交警小青年又忽地折回来,一脸谄媚地笑,伸长胳膊扯了罚单,站在窗户跟前朝他点头哈腰。窗户降下一半儿,那人解释:“对不住了啊,我今儿刚实习,记不全这牌号儿。”他目视前方,表情冷漠吓人:“下次注意。”惊得他又敬一礼,并目送他驱车离开。

竹青青不自觉地缩肩,这人冷漠起来她还是怕的,每回这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他的距离,像对待所有陌生人一样,他总是这幅表情。一路上都没说话,车速超快,她几次想提醒他慢一点儿,但

怯于他那请勿打扰的表情,最终只能咬咬唇把话咽下去。

到时惊了一溜儿学生,车尾扬起一抹土,唰地靠树停下,竹青青惊得背后冒冷汗,这回知道门锁

没解开,她也不急着下车,就静悄悄地和他坐在车里。回想他诚恳的态度,似乎还有点儿拿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意思,她想刚才是不是说的绝了,脑子里组织着语言,试图宽慰宽慰他。怎知话还没说出口,他却从仪表台内翻出一纸盒,夺了她置放在腿上的娃娃,放在盒里装好,重新递给她,想是也知道这玩意儿易坏。她红了脸,慢吞吞接过包装好的东西。

章书傲利落解开车锁,她推开车门的刹那间,他对着她的背影说:“既然这样,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她愣了一愣,下车后将转过身,车子利落飞奔而去,毫不拖泥带水。小姑娘搂着纸盒子,在风里站了好半天,摇摇欲坠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她盯着远方小声哽咽:“你这个骗子,你不来找我,我高兴得很……”

☆、第二十三章

音乐震天响,陆寒虎视眈眈盯着他哥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时,就知道情况不妙,悄悄抽走一杯:“这儿喝酒没意思啊哥,上西武馆练拳去?”他挑出冰块,头也没抬:“你陪?”陆寒内心咯噔一响,陪不是问题,问题是回回陪练回回被打,以前养马就不说了,现在身份变了,每天西装革履见得都是有脸面的人,他可以鼻青脸肿喂马,总不能鼻青脸肿和人谈事情,但怎么样也是丢他哥的脸,陆寒无所畏惧地点头:“走!”

章书傲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满上酒接着喝,小陆子心肝儿直颤,以前在部队也喝,可不是这么个喝法,他向来自制力极强,沾酒从没醉过,今儿这阵势,不像是醉酒,倒很有喝死拉倒的意思。掐指一算,抬头看了看入口,救星果然准时赶到,幸亏他聪明,抽空在洗手间打了通电话。当竹箫箫把包摔在桌上时,他机敏地往后弹跳两步,抬头就看见章书傲不悦的脸:“那啥……箫箫我给你点杯饮料吧?”

竹箫箫哗啦啦倒上一杯酒:“谁喝那玩意儿!”她和竹青青虽不是一个妈生的,但神态都很像竹义锋,朦胧看去很容易混淆,他在明灭交替的光线里看着她,将她送至嘴边的杯子夺下来,竹箫箫得逞,眼睛里闪烁得意的光,赖着他身边坐下,摇着胳膊耍赖:“你送我回去,我肚子饿。”他吩咐陆寒叫吃的,竹箫箫皱眉,鼻腔里直哼哼:“这儿的东西能吃?我想吃火锅鱼,中山路那家老店。”他又吩咐陆寒陪她去中山路,竹箫箫撇下他的胳膊,声音郁郁的:“家里没人理我,你也不理我,陪我吃顿饭都不行?”

两瓶子酒见底,后劲上来,脑袋有些晕,他搁了杯子,站起来往外走。陆寒自豪,这世上能让他说走就走的,唯竹箫箫一人。车外光怪陆离,他坐在后座,偏头留意竹箫箫,黑色头发蓬蓬的,不像某个别扭小丫头,头发软软滑滑,和她的人一样。这酒后劲涌上来,他胃里发凉,伸手按了按太阳,破天荒向竹箫箫起了个话题:“跟我一起,不怕你爸翻脸?”她懒懒窝着,表情淡漠:“怕什么,他早知道了,拿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