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我对你虎视眈眈似的,文语声,你有什么资本让我如此?

半夜,语声上卫生间的时候,过去给他盖了被子。睡眠中他的脸像个纯真的孩子。她看了很久,想的却是陈剑,只有睡眠的时候,他们才不伪装。所有的虚弱,所有的焦灼,所有的娇嫩,所有的渴望全写上去了。陈剑的睡眠向来浅,稍有动静就醒,就像混在职场的他本身是个很戒备的人,却让所有人信赖。真实的他是什么?语声跟他一起出席过一些应酬场合,她总会觉得他有点千人千面,一会谦谦君子,一会江湖义气,能说很调侃的话,也能阐发一些哲理。语声站在黑暗中,突然不可自持地想,她所认识的陈剑是不是最真实的。面具,带得久了也就与身体合二为一了吧。

出差?

他手一拉,便很霸道地拖住了她。

犹豫片刻,他打电话过去。

他说紧张。却在电话里久久踌躇。她起先迟钝,跟他讲单位的毛蒜皮。慢慢地,才有了不好的感觉,说,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他直接打断她,很抱歉,转身出门。

之后,为了忘记那种隐秘的牵念,他还特意约了别的女人。天底下不就她一个吧,他身边所有女人都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有教养,但是临到对桌坐的时候,他忽然毫无兴趣,很懒散的应付了事。

一日开董事会,陈剑代方圆参加。半途,陈剑手机响,他看了屏,欠身站起,刚走至会议室门口,就听他慌张叫:语声她怎么了?

冯至鸣心也莫名一跳。

不久陈剑回,称有急事匆匆告辞走了。

冯至鸣心里七上八下,还夹杂着几分恼怒,几分失落。

会后,他踌躇了会,打电话到她手机。虽说自己上回就发誓切断与这女人的一切联系,可最终敌不过内心的担忧与想念。也不知她什么魔力,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

手机响了很久,无人应答。

又打她办公室电话,又是上次那女孩接的,迅速辨出他的声音,热切说:冯先生吗,找主任?哦,不巧,主任出了点事。

出事?

不要紧的,小车祸,她刚给我电话,说就蹭破点皮。冯先生有事吗?

她去了哪家医院?

哦,刚从医院回,在家休养呢。

她住哪里?

哪里?对方愣了下,似乎也觉得他问得唐突。

他已管不了太多,说:告诉我。

可是……

他说:告诉我吧,我不会入室抢劫。

对方笑了下,也就告诉他了。

很快,他就溜出去了。

到她所在小区的时候,却看到了陈剑的车。那一瞬间,他又是几分恼怒,几分失落。又打手机,拼命地打,好久,她才接。

耳朵聋了吗?为什么现在才接?他的恼怒还不曾散去。

她大概有点莫名其妙,冷冷说:有事么?

他稍稍控制自己的情绪,说:你怎么了?

她似有惊讶,咦了一声,而后说,没事呀。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有可笑的醋意。

她顿了几秒,然后说:跟你没关系。啪,挂电话。

他听一声声的短波,一片茫然。几秒钟后,露出一个硕大的嘲讽的笑,开车走了。

坐立不安了几天。陷在彷徨与自嘲中。一日晚上,应酬回家的路上,他不知哪弦搭错了,方向盘一拐,便去了她那里。

到了楼下,他也就没那犹豫了。直接上去。

6楼,没电梯,爬上去的。

没有门牌号,601和602分辨了半天,才确定有个门上贴一麦当劳薯条盒的当是她的居所。摁铃。良久听得里面人叫:我睡了,不想见你,你赶快走。

也许当他是陈剑。听她对陈剑态度也不算好,他还挺满意。又摁,摁了好久,对方气冲冲过来开门,哐啷一声,忽看到冯至鸣,脸上的怒气还没消去,惊讶却在瞬间涌出,表情非常怪异。他经过茫然的她,直接进,说:不是某人很失望吧?

她脸上有点苦恼,说:你干吗干吗还找我?声音可怜巴巴。

他说:为什么这么排斥我?

她说:我说过不想做富人猎奇的对象。我不缺钱。

他说:我这么卑鄙吗?

边说边打量她,也看不出她伤在哪里。

她说:很晚了,恕我不便招待你,你请回吧。

他靠近她,说:你有选择与谁交往的权力,但是你无权伤害一个……没有说完,觉得这样有点哀恳的话不是他的风格。

他又咧嘴嘲讽的笑。

她静默了会,眼神缓和一些,说:那喝杯水吧。单腿跳着去给他接水。他才发现她伤了左腿。连忙止住她,一把就将她抱起来。

她脸又绯红,说:你怎么依然——

依然令你感动么?他走几步,将她横置在沙发上,说: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她说没事。

他已将她的裤管卷起来。小腿上缠了纱布。他说还疼吗?她说不疼。他说怎么回事。她说:我乱穿马路被车蹭了,属于活该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