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找我做什么?声音很平静。只是自己大约知道内心不平静。

过一会,他打电话给助理,说:上次找我的那个人物周刊的记者叫什么?电话有吗?

他说我爱你。

楼下大厅有些喧哗,保安和前台正与一女子争论。他不以为意,继续走。到门口,听身后有人叫他:冯先生。他略略转身,看到刚在前台处争论的女子正向他跑过来。女子穿平常的牛仔t恤,背一个双肩包,不施粉黛,看上去像学生。看到他时,女子迅速绽出一个笑,倒是很明媚。他皱皱眉,看她。

等了好长一阵,才有人接。

语声么?听那声音似不像,他不敢肯定。

哦,主任出差了。

出差?

是啊,你哪位,有要紧事么?

他想了想,说,有要紧事,想联络她,她有其他联系方式吗?

麻烦你告诉我你哪位?电话里人还挺谨慎。冯至鸣想不就一破编辑室主任么?守着个手机秘而不宣似乎比撒切儿夫人还重视自己的安全。说:我是冯至鸣。

对方忽然愣了。

他说:怎么了?

哦,你真是,真是,对方不可置信的样子,而后欣喜道,啊,我说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好,我告诉你主任的手机。给他念了一串数字。他存进手机。看对方还不想挂的样子,想不如多探听一点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走的?呆几天?

对方似乎巴不得与他多说话,一股脑就把语声的行踪供出来。

昨天啊,哦,那边有个经济论坛,她参加。其实没啥事,就是一条小信息,我们主编是让她出去散心。她。忽然咽住,又说,那论坛真没啥,不过可以免费住五星饭店啊,好像是在沙面,白天鹅宾馆,要一周吧,不过今早她打电话给我说打算在广州挺三天,然后去昆明,语声可能玩……

谢谢。至鸣挂下电话。而后让助理订票。广州恰巧有些事,前阵子他推给妹夫去处理了,现在,就亲自上阵吧。

当然是为了她。

她时不时搅乱他的心,想起来,就是那种如梗在喉难以下咽的感觉,浑身都不爽,烦躁得要爆发,却没有出口,就像窝在一个密闭的铁罐子里。一个大男人对一时的体贪欢那么想念,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点烟抽。迫切希望她能败坏他的胃口。

第二天到广州,公司有车接他到白天鹅。他能干的助理早就把他的房间安排到语声的隔壁。

普通标间。他大概也是第一次住。收拾了一下,看窗外正是黄昏。光线红红火火的扫进来。远远的,可看一衣带水,是珠江,游轮已在江面航行,闪着现今还看不出色泽的灯。

是晚餐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可以共享一顿晚餐,当然他的算盘还不止于此,却没有十足把握。他的对手是语声,不是平凡的俗脂庸粉可比。

打她房间电话。

她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接了。

开一下门。他说。

你是谁。她说。

很失望。他说。他的确失望,她居然都不记得他的声音,可见他在她心里沧海一粟也不是。

对不起,我听力比较迟钝,是——何经理吗?

何经理?她居然还挺能勾三搭四的。嘲讽说:何经理或者李经理,开门就知道了。

哎,她笑,装什么神秘。稍等了,我换下衣服。

至鸣关了自己的门过去,不久她开门了。甫开的时候,脸一阵错愕。

他自顾进去,带上门,说:很惊讶?

她好久才缓和,做个手势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知道还不简单?

她垂下头,说:你想怎样?

他靠近她,靠得很近,几乎要贴身,她往后缩,他一把抱住她。她挣扎,说:你想干什么,我会叫人。

他说,这房间隔音效果还好。你叫吧。

她说你无赖。

他抱了她,很享受怀里的小身体,闲闲说,在你眼里,花花公子就这么无赖吧,我不想让你失望。

她虚弱地说:你要干什么?

他才放开她,说:一起吃个饭,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斜眼看他,簇着眉。像在思虑什么。良久,说好吧。很无奈的,就像被劫持。

就在饭店用的餐。

她点菜,看他一眼。他说尽管报复我。

她眼光回到菜单,点了几样素淡的小菜。合上,交走。

他说为我省钱。

她说不喜欢浪费。那些鱼翅鲍鱼从没觉得有什么好吃。又抬起头,说,你们不一样吧,为了面子,也要点一堆,宁肯扔掉。

他说你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