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洗漱呢……”

她施以回礼,低声问道:“二弟妹客气了,不知找我们有何事?”

姜鸾瞧这情形,默不作声的让开,走至晏承淮身后,替他将轮椅推了出来。

“世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喝了合卺酒的缘故,她的脸上本就染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此刻绯红更甚,像是扫了一层最自然的胭脂。

前世没能让母亲亲眼看着自己出嫁,说起来也是一桩憾事。

晏承淮见姜鸾这样,险些笑出声来。他将那双柔荑重新握回自己的掌心里,一点点收拢,然后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姜鸾的每一根手指。

因为有意让人将消息散布出去,姜三爷谋害二嫂的事情便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虽然捐了个小官,可名声却是一下子就毁了。

“二爷,二爷你息息怒。”杜老太太也是被姜二爷这番动作给惊到了,她虽然把杜月秋给供了出来,但只是想拿她替亲身儿女顶罪。

几个月前的落水风波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晏承江更是被这些传言逼得连学都不肯去上了。姜霁兰倒是无所谓,反倒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将姜莺迎进定国公府。

“阿鸾你想想,你三叔如今的生活全部倚仗着我和你大伯,有什么道理来算计我们二房。”

沉浸在中年得子的喜悦中的姜二爷也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问道,“对,对,夫人怎么样了?可还安好?”

“去,请王太医过来。”他解下身上的腰牌扔给侍卫,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身上的气息却骤然冷了一分。

一旁伺候笔墨的红芍很是好奇,忍不住抬手去摸那些****罐罐,”姑娘,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她自是知道自己脾气最近差得可怕。往往与定国公说不到两句,就要争吵,偏生又控制不住,凭白便宜了府里的那些姨娘。

方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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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么会……

她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前一步,想要贴近他的呼吸,想要握住他的手,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哪怕手掌心被摩擦的火辣,哪怕手心磨破了皮,他也不曾停下。

“可是姑娘……”红芍一张小脸紧张兮兮的,方氏可是叮嘱了的,要她跟着姑娘。

姜鸢一想清楚,心里便咯噔一声。

虽然姜鸢是去做侧妃的,根本没有寻常人家出嫁时的八抬大轿,红绸骏马。但至少远在蜀地的姜大爷在她入宫前得以休假,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父女俩好生聚了聚。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的很。”晏承淮扶着轮椅缓缓站了起来,绿华剪碎,落在他一袭白衣之上。

回忆起晏承淮偷亲她的那一幕,姜鸾顿时觉得脸颊滚烫得可怕。可不知怎的,她忍不住伸手去碰自己的唇瓣,然后下一瞬又像是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姜霁兰唇角一勾,抬手摆了摆,便示意身后的丫鬟侍女们留在原地。而她自己,则理了理鬓发衣角,端出一副无可挑剔的笑容,端着一碗刚煲好的乳鸽汤朝着定国公的书房走去。

哪想半天都没听见声音,也没瞧见人影,定国公微微蹙眉,一抬头,竟瞧见冬砚推门将晏承淮给推了进来。

她仓惶的抬头,一抬头就对上晏承淮那双黑亮的深眸,他的目光如水,清凉无边,却偏偏直直的望着姜鸾。

翌日。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没事才这么找死啊。

晏承淮轻轻叹了口气,转着轮椅跟了上去。

这样的鹤哥儿,才是不枉自己和娘亲疼爱一场的弟弟。

姜二爷犹豫了片刻,终是顾及姜鸾的安慰,点头应了。

“所以爹爹,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处置了杜姨娘。”姜鸾打断姜二爷的话,她的语气有些失望。

“冬砚,三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晏承淮察觉到冬砚对姜鸾的不喜,眉心微皱,“我信她,就如同信任你一般,你明白吗?”

姜鸾良久才回神过来,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不禁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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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姜二爷,此刻就被杜姨娘哭得头疼。

先前晏敏淇过来将姜莺拉走,应该是姑母的主意。否则,只是回去换了身衣服饰,姜莺怎么会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绯莲惊骇万分,伸手去扯脖子上的东西,可是慌乱的她又怎么敌得过早有准备的姜霁兰。

杜姨娘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房门猛地一开,然后就看见姜霁兰带着怒意出现在门前,“杜月秋,你是怎么教的阿莺!”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董家二小姐要跟她打呢!”

尤其是今日,她挑了一身极其亮眼的收腰红裙,袖口和裙摆均用银丝线绣着精致的梨花纹路,黛眉轻描,红唇微点,再敷上一层淡粉薄妆,越的明艳照人。

“三妹妹,你去有什么用?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我爹他从前在意的是我娘,现在在意的是我。”姜鸢笑了,伸手捏了捏姜鸾的脸颊,“况且你这丫头可是要和表弟定亲的,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入宫。”

“她昨儿就这样过一次,却跟我说只是头晕。”方氏的声音有些担忧,又想到姜鸢先前突如其来的转变,“先前鸢丫头说她们在闹着玩,也好似不是真的。”

方氏的性格宽柔,此刻想起了这些往事,看向鹤哥儿的眼里更是带了爱怜。

眼下看到杜姨娘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有些微微讶异,她身为主母,可在自己的院子里竟然没有听到一丝风声,连忙出声问道:“老爷,杜姨娘这是怎么了?”

“没错不就对了。”姜鸾放下手里的茶碗,轻轻磕在桌面上,“虎毒都不食子,姨娘,你的心可真是比老虎还狠呐。”

“我可怜的鹤哥儿,今年才三岁,那么小的一个人儿,任谁见了都要夸上两句!怎么就摊上那样狠心的姐姐,竟然在梅花酥里下毒!”杜姨娘的声音很是尖锐,尖锐里又带着哭嚎,穿透力极大,简直要刺穿人的耳膜。

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只见着姜鸾一不地倚坐在黄梨木的贵妃榻上,翻看手里的话本。

此时的鹤哥儿不过三岁,生的虎头虎脑,见有吃的,连忙踮着脚去够盘子里的梅花酥,结果却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醋盘子,酸味一下子窜了出来,惹得老夫人眉头一皱。

刚想开口让绿棠平日里多提点红芍几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是定国公府那干庶女们的争吵。

“表哥你真好!”光线正好斜斜的落在姜鸾的脸上,仿佛替她施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妆。

站在一旁的姜霁兰脸色有些不佳,周生家的是她的陪房。虽说这行径确实不对,可姜鸾这会儿冲着她怒,伤的分明就是自己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