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今日他有多么愤怒。

姜鸾见到这一幕,眉心微不可见的一皱。

“父亲,您现在倒是说说,有什么误会能害得我娘险些丢了性命。”姜鸾眉目微垂,语气却不怎么柔和。

姜鸾从先前开始一直在紧张,她的手心后背也全部都是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就连贴在额上的发丝都湿漉漉的。

樊瑾像是意识到了姜鸾的情绪,狭长的凤眸微敛,视线从她的唇上扫过。

姜鸾的注意力全被这包袱里的小檀木盒子给吸引了,她推开盒盖,发现里面垫着柔软的锦缎,而锦缎的中央,则排着好几**小而精巧的瓷罐。

杜老太太得知这事儿,连忙半道把姜霁兰给拦住了,她手指微颤,连带着声音也在颤抖,只剩恳求了,“霁兰,你就别闹了,你二哥不肯莺丫头做妾,差点把她送出去出家,我为着救下那丫头,这把老脸都快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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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芍不懂内情,可她却清楚的很。

明明按照母亲的计划,落水的该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妹。而那个时候,自己不仅可以来一出英雄救美,博表妹欢心,还可以因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肌肤相亲,逼得舅父舅母将表妹许配给他。

姜鸾意识到这点,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猛烈地运动让他的背上都沁出了汗来,汗水沾湿了里衣,粘在了身上,这种黏腻的感觉很不舒服,可是晏承淮一刻也不敢停歇,只一直飞快地转动轮椅。

周生家的大喜,连忙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旁边负责招呼贵客的另一位侍女,两个人视线交替了下,又不动声色的错开,等走到人烟稀少之地,那位侍女便不再遮掩,脚步匆匆的朝着赏景阁去了。

也就是说,藏在暗处的人,和晏承江那小子有关了?

姜家并未传来确切的消息,也就是说,姜鸾的那桩婚事,姜家既未应下晏承淮的,也未曾应下晏承江的。

晏承江很快的反驳道:“你胡说!表妹是喜欢我的!”

自己这般心神不宁,姜鸾自是知道因为什么,可偏是这样,才更不可能当着姜鸢的面承认。

姜霁兰看着那一主一仆离开的背影,唇角挂上一丝冷笑。当初便是绍敏郡主那等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女,不也一样栽在自己的手里。如今晏承淮不过是个空顶着世子名的瘸子,还想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他将右手缓缓抬起,轻轻抚着唇,笑而不语。虽然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可他的唇上,却似乎还一直停留着阿鸾身上那股温软香甜的气息。

姜鸾吓得眉心一跳,想要将手从晏承淮的掌心里抽出,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

自己虽然对着姑娘忠心不二,可就算是她也无法保证,在那样的情境下,遇到那般险急的时刻,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姑娘下来。

净慧寺客房院中的山匪被这光亮刺了眼睛,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是哪个把消息泄出去了!”

净慧寺在玉门山上,依山而建。

“鹤哥儿……”姜鸾的心底猝不及防的就软了下来,她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将鹤哥儿拥进怀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樊瑾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表淡淡的点了点头,见姜二爷面色不佳,抬问道,“姜大人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姜二爷揉了揉眉心,绯莲的事自己确实有些头疼,“按照我的想法,也该让杀人者偿命,可一是拿不出证据,二是在这节骨眼儿上,根本就……”

姜家三姑娘将来是要跟二公子定亲的,这在定国公府和姜府,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阿沁的娘亲跟我说,母亲生前曾留下些东西,让我在大妹妹出嫁前带给大妹妹添妆。”晏承淮浅浅的笑着,其实是耐心在给姜鸾解释,“这不是听说大妹妹要进宫了吗?想着早些给她送过来呢。”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下去。

杜姨娘身子一僵,随即捂着脸放声哭嚎起来,她横竖是不怕丢脸的,可这哭声却直钻人耳膜,叫人心烦。

在座的哪户人家没有个庶妹庶姐,或者隔房堂亲,这些弯弯道道谁看不清?

就在她弯腰之际,脖子上突然一凉,然后整个人猛的向后倒去。

杜姨娘一边说着,一边从绯莲手里抢了笔墨过来,装作恭敬的样子,顺着她先前的笔迹写了下去。

葛家夫人对那副头面好奇得很,一直盯着看,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拔高了声音,“不对,我瞧着那红宝石头面怎么像前些年董老太君送给定国公夫人的?”

如此看来,姑娘怕是真的不大喜欢这位表少爷了,可是此刻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自己又没有绿棠那般聪慧,只能咬着唇,陷入了两难。

她也是姜家的嫡女,也符合选秀的要求。

她的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让人心底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鹤哥儿虽是庶出,但自小就记在方氏的名下,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嫡子的身份。偏生杜姨娘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性格,便也以着这样的阴暗想法以己度人,以为方氏苛刻她的儿子。

姜二爷一怔,立在原地,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人万分省心的女儿。

哪想刚开口说了半句,便被姜鸾抢了白。

这种陷害的手法,前世她早已见过千遍。如今重来一世,又岂会栽在杜姨娘手里。

两人脚步都不慢,偏偏今日怎么也赶不上姜鸾,绿棠和红芍在门前对视一眼,心道姑娘这是生气了。

姜莺的面色有些阴郁,姜鸾知道她还在为白日不得去定国公府的事耿耿于怀。她也不多,避开绿棠,直接将食盒递给老夫人身边的紫薇,让她将梅花酥取出来摆盘,然后放到了身侧庶弟的眼前。

姜鸾回头看了红芍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几年,竟养得比自己还要天真。

“不是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怕苦!”晏承江看到表妹眼里的失望,一下子就急了,他咬咬牙,一脚踢向负责熬药的舍琴,“谁让你自作主张拿来的!还不快丢了!”

她颤抖着伸手将这叠纸钱一把抓起,然后狠狠的捏做一团,劈头盖脸的砸在周生家的脸上,声音隐含着一丝怒气:“是谁给你的胆子,在国公府里带这些东西!”

“二姐小心!”姜鸾急忙站了起来,伸手去拉姜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