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萧葵走了不到十步,就看到努达海向这里走过来。

对于努达海的安慰,新月感动极了,福身就要拜下去。萧葵急忙伸手扶住,新月格格的毛病什么能够改啊?在府里和奴仆不分尊卑也就算了,反正什么事都有端亲王罩着,现在可是镶白旗众军士睽睽之下。哧——她低着头呲牙,刚才不小心拉着受伤的地方了。

萧葵猫腰望旁边一缩身,躲过头顶的大刀。她知道女子天生力弱,学的多是腾挪的功夫,好在端亲王府里面,真有几个真材实料的门客,看她模样伶俐,嘴巴又甜,也就教她一招半式,所以萧葵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有些不伦不类。

管家额克图是个有能力的人,安排王府前院诸项事宜,接待来吊唁的大大小小的官儿,无不妥妥当当。新月又哭了好几次,接连几天竟然一次没有提到努达海,大概真的自伤自怜了,之前她是王府上下宠着的格格,现在的,父母没了,有一个弟弟,年幼而且没有袭爵,再要像之前“无忧无虑”,大抵是不可能了。

半个月后,端亲王府接来了京城的旨意。威武将军努达海护送端亲王一家灵柩和新月姐弟回京,王府的人跪在地上谢恩,克善站起来结果黄龙缎的圣旨,交给额克图,让他把圣旨供起来。

来传旨的自然是京中宫里但监,虽然克善现在没有爵位,但端亲王之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宫里来的明公公屈身行了一个礼。端亲王府是努达海亲自陪着来的,克善把他们一同让进了正堂旁边的侧厅。

新月看到努达海突然像是从梦中醒了一样,迈步要跟上去,被萧葵一把拉住。“格格,止步止步。”新月还有些不明白,疑惑地看她。萧葵只在心中叹息,不着痕迹地侧了一下身,刚好可以挡住努达海的视线。你是女眷啊,格格,怎么可以轻易抛头露面,如果只是明公公也就罢了,关键还有努达海这个不是很老的男人。

“格格,回吧,这些事自然有世子应对。这些时日,世子长大不少,辛苦他了。”德嬷嬷走过来,搀住新月的手臂。德嬷嬷毕竟是新月乳母,她的话,新月还是要听的,虽然说着担心克善年幼事情处理不周,还是跟着德嬷嬷和萧葵回了后院。

明公公回京复旨,第二天就走了,新月姐弟收拾行装,五天之后跟着镶白旗的大军出发了。额克图管家留在荆州,新月姐弟带着苏嬷嬷德嬷嬷,四个丫头萧葵流苏绢舒七纨,五六个仆妇,莽古泰并两个小厮,努达海安排了马车,端亲王一家的灵柩自然在前面,后面的车上坐着新月克善,在后面是丫鬟仆妇,小厮,辎重。

得了苏嬷嬷指点,克善早起晨昏都要到端亲王一家灵柩前上香祭拜。大军起拔后,他就坐在车上读书,八岁毕竟还是孩子,自然也会觉得枯燥的行军无聊,努达海专门找来一匹温顺的马,让他在读书累了的时候骑上,看看周围的风景儿。但风景看多了,也就容易视觉疲劳,人也就有些恹恹的。这就要说到苏嬷嬷给他挑的两个丫头上了。

萧葵第一眼看到绢舒和七纨,就觉得这两人怎么那么像那两个。绢舒十五岁,模样周正,性情温顺,总是温言笑语,即使克善无缘无故发脾气,也总是温柔地劝解,更难得的是这是个识字的姑娘,别看人家才十五岁,竟然精通汉满蒙三种文字,《大学》《中庸》《四书》等,虽然不是见解独特,却也通读过,难得的一个“才女”,不知道苏嬷嬷从哪里挑拣出来的。这一路上,克善的学问可全是跟着她学的。

如果说绢舒的性情七分像了大观园的袭人,那么七纨的性情就有九分像了处事周全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小红。不到十岁的孩子说起话来,总是让人喜欢到心坎里,更别说这女孩长得模样精致喜气,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这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