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还是表现出一副发愁的模样。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黄丹丹变了变神情,放开手里的东西。“到了今天,我不得不承认,人的命运果真的是不同的。我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总是很轻易的拥有,哪怕我再费尽心思也改变不了。但是靳轻,即使是这样,有一点你我倒是一样,那就是──”脸庞挨近她,望进她的眼中,一字一句清晰道,“咱们都是婚姻之外、不该存在的女人。”

靳轻打开一旁的保温瓶,里面是仍温热的粥,倒出一小碗。“这个样子还逞强?”说着,一指按在她肩膀上的一处青紫。

生活仍旧继续着,每日每日的重复着前一天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某些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化,在不经意间、不易察觉的时候。

如果当初她没有任的生下小透,如果当初她能够决绝的与他了断一切,今天的他,是否还会这样?

那里有她最爱的山茶。

靳小透把照片塞在自己的屁股底下,接过牛,“滋滋”喝着。

没有留意他的眼神,子衿起身偎进他的怀,声音轻柔:“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总是孩子的,不是吗?”

黄丹丹咧嘴一笑,点头应着:“知足!知足!”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例外。

他知道这样一味的沉默不会令这女人自发的知难而退,她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若是回避无用,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你们说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啊?”

“钓鱼讲究心静,有时我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不见得会钓到很多,但是‘收获’的却也不少。等会你就会发现,这并不是在浪费时间。”

这样的地下关系让她的生活总是处于不安之中,似乎总有一种不知哪天就要被揭穿的绝望伴随。可明明是这样极度的恐惧,又隐隐让她怀有某种跃跃欲试的渴盼与期待。如此矛盾的冲突时时含在她心里,放下,又升起。

靳小透赖在沙发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晚间卡通已经演完了,很无聊。

这眼神太过放肆,大家了然之后各自佯装不明所以。

“经济学院在最右边的劝勤楼里,对,就是那儿,左转一直下去就到了……”

这床也是超大的size,像她这样身材的躺四个都不觉得挤。

其实早上沐浴时她就发现了,上午去公司,在脖颈上围了一条丝巾才将勉强挡住这些暧昧的吻痕,只是下午开车来程欢家的路上,觉得束缚的难受就摘了,没想到她倒拿这个做起文章。

这小妮子一脸的幸福难以掩饰,还佯装不在乎地撇嘴:“哼!最好他早点放弃,我还烦呢?”

刚刚还急促的呼吸猛的一顿,她随即感到身上的男躯体倏然绷紧。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翻转过来,迎接她的是比刚才更加火热的亲吻。

听到这话,何戎宣激动得豁地站起身,一把捉住对面男人的领口,咬牙切齿道:“顾谦!你欺人太甚了!”

“不到三个月。”

靳轻挣扎着起身,一旁的司机连忙上去搀扶却被另一双手取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抱住,靳轻刚要挣扎就被人喝住。

“还动!”

终于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有点意外且难以置信,但是温热的身体正在驱赶她周身的冰冷,这是真实的。

顾谦冷冷地看了那司机一眼,一言不发地穿出人群走向车子,把她放进去。没超过二十秒的时间,那黑色的车子已经消失在好事者的眼前。

应该要解释一下的,她想。从后照镜里偷偷看他,臭臭着一张脸。

“咳咳……嗯,刚才有个小孩为了捡易拉罐突然冲到马路上,我正好看到那辆车过来,本来想推她一下的,没想到脚一滑就摔倒了,那孩子也吓坏了……”

她斟酌着语言说明刚刚的情况,佯装若无其事的抽了纸巾擦拭身上的水渍,余光又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专注着开车,丝毫没有答理她的意思。

其实她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刚才那下意识的反应差点让自己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还记得那车子停下时距离她的身体不足存许,那一瞬间她几乎到了死神的衣角,直到怀里的孩子挣扎着逃开时才猛然回过神来。

让自己觉得惊讶的是,虽然已经愣住,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是极其平静的,没有所谓的胆寒,那是之后才有的感觉。也许猝死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没有痛苦。

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认真的开过车,见他目视前方,手脚灵活而稳重地驾驶着车子,好似考取驾照一般的专注。

还是要说些什么吧,这样冷场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嗯,小透在程欢那儿,一会去接她吧,到前边的路口向……”

“现在别跟我说话!”

低沉却响亮的声音一下子截住她未完的话,只觉得一阵耳鸣,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她,从刚开始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他总是温文,鲜少发脾气,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吵过嘴,但是每次总是她大呼小叫,无论她多不讲理,他都从未这样呵斥过她。

这么冷酷的他,让她深深的害怕,也许这是他的另一面,只是她从没有触及过的一面而已。

她悲哀的想,也许自己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车子平稳地开到家,她下车走出来,虚软的腿脚有些不灵活。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乌云渐散,天空开始放晴。

可是这里仍有种低气压的感觉围绕着她,外边已是转晴,而眼前抛下她独自快步离去的男人正在乌云骤集,暴风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