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下薄被,小脑袋露出来。

他皱眉,“还有下次?”

“好啊!”靳轻眯着眼睛享受朋友指尖轻柔的按摩,脸上洋溢着笑容,恬淡安适。

这次发布会的首席模特黄丹丹,在距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的时候仍没有出现,这也罢了,更让人生气的是连她的电话都关机。

“你对每个当事人都是这个态度吗?”周琳也不生气,翘腿坐在那里,本就不长的裙子还在一边开了个不算小的叉,距离那裙下风光不足几许。

“哎!他怎么这样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再见呢?”秘书小姐趴在玻璃窗上,不无惋惜地叹道。

“我失眠。好久没来这里看您了。”他走到老人的身边,看着鱼线斜拽到水中。

在外人看来,这里该被称之为“金屋”,藏的不止是她这个“娇”,还有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只是差别在于──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让她生下女儿之外,她没有接受过他任何形式上的给予。

小棠,小透喜欢这样叫他。虽然他妈妈总会把零食藏起来,但是他就是能找到。在这一点上,靳小透很是佩服,因为她就从来没有成功过。不知道是妈妈青出于蓝,还是她的智商不如小棠。小棠很对靳小透的心思,有时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好朋友,也有打架的时候,而且直到现在,那个引起事端的事情依旧存在。

梁忆眼角一直不曾上扬,只是低低地垂着,手中的笔飞快的旋转,乱人眼光。

之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

刚刚还滂沱的雨此时只淅淅沥沥的下着。

“你干什么?”靳轻拉拢被程欢扯着翻看的衣襟,见她一脸奸笑,加上刚刚听见的,马上就明白过来。

火鹤的花语是热情,看来爱情马拉松跑了半年,那小子的热情依旧不减。

衣服一件件滑落在地,满室只剩下压抑欲望的急促喘息。

“怎么会?这个评估可是我拜托一个在永安的朋友特意为你做的。你能得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加上这些年你从何氏上捞到的好处,后半辈子至少也能够衣食无忧。”

女医生将单据收好,便起身走进旁边一个诊室,不久几个刻意压低的低语声仍然传进靳轻的耳朵。

第二天清晨,爽朗的天气,淅淅沥沥了好几天的缠绵雨终于走了。公的声音响起后不久,巷口的某户人家就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呼喊。

靳轻伫立在墓前,静静的,就连呼吸都是短浅无痕。

这坟上都是新土,下面埋葬的,是一抹年轻的灵魂。

稚嫩的生命也许再也经受不起命运的摆布,过早地放下了自己的坚持。

听说朋友在凌晨时分离开,走的时候,没人知道。

年轻的生命离开时,手里还死死握着一朵白山茶。她的父兄在事后用尽了气力也没有把她的手掰开,那花就一直留在了她的手心儿里,伴着她,入了棺,下了葬。

靳轻看见坟前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山茶,又瞧了瞧自己怀里的这捧。再没犹豫,也放了上去。

她想起朋友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花我喜欢,下次看我的时候再带来些,我放在窗前,抬眼就看见。”

刚刚来时还不明白朋友在弥留的最后一刻为何还会死死的抓着这花。但是现在,她想,自己也许明白了。

在见到这里满堆的山茶之后──

白色的、圆滚滚的花在雨停之后那样可爱,比她以前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喜欢。那花瓣上有露水和花粉,透明的水滴固执的凝在上面不肯掉下。风吹过一阵,才终于落下。

还以为没有留恋。还以为没有坚持。

可她知道自己错了──那朵手心里的花,就是留恋、就是坚持。

哪怕是在最后一秒。

还是那一年,靳轻升上初中。学校离家又远了些,回来的路上不再经过那满是山茶的小径。可她只要有时间,定要绕远走过那条走了很多年的路,再看看那山茶──年轻的白山茶。

看过之后就走了,绕远走到这里就是为了看看它们,只是看看而已。

自此,靳轻依旧执拗地喜欢山茶,白色的那种。但是,只是欢喜地看,再不采摘……

直到声音哽咽,口中的曲再也不成调,她才停下来。

停下来的时候,方才意识到满脸湿濡。用手了模,冰凉的一片,传到指尖,同样的冷。

这里,没有连绵的雨,没有新坟,更没有那白山茶,有的,只是黑暗与冷寂。

门口有动静,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

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暗色阻隔了一切,她什么也看不清,是什么阻挡了视线?真的是这夜色吗?

她不知道了。

有人进来,直直走向她,她还可以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这帮了她的大忙。

那人坐在她身前,抚她的脸颊,问她怎么了?她不答,那人上下察看她的周身,借以判断她是否安然。

靳轻如猫咪一般偎进一个宽厚的怀,手指纠结着那人的衣襟,紧紧不放。

眼泪渐渐收敛,就连泪痕都被这温暖的身体熨干。

“山茶,白山茶……不放手……”

呢喃的言语,低低的沉吟,谁在说?谁又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