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怎么这样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再见呢?”秘书小姐趴在玻璃窗上,不无惋惜地叹道。

突然想到女儿,若是带她来这里,她一定会像只小鸟一样的飞进花丛。想到这,他不禁微微一笑。但是这念头却在看见前面那个背影后瞬间消散。

在外人看来,这里该被称之为“金屋”,藏的不止是她这个“娇”,还有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只是差别在于──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让她生下女儿之外,她没有接受过他任何形式上的给予。

倘若非要再有个让她特别的理由,那就是六岁的靳小透没有爸爸,虽然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妈妈。

梁忆眼角一直不曾上扬,只是低低地垂着,手中的笔飞快的旋转,乱人眼光。

刚刚她坚决不让母亲陪自己过桥,只说着:“就到这里吧,从现在开始,妈妈你看着我一个人走。”

刚刚还滂沱的雨此时只淅淅沥沥的下着。

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程欢没有像身边其他的人一样热络的与她一起分享,而是依旧淡然地过着她的小日子;而在她经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却只有程欢陪在她的身边。

火鹤的花语是热情,看来爱情马拉松跑了半年,那小子的热情依旧不减。

还在梦中徘徊的她只觉得有只温热的手在自己的背上游移,在它的抚慰下,疲惫渐渐得到舒缓,可刚刚因这种腻死人的舒服又涌起的睡意突然被另一种接触赶跑。

“怎么会?这个评估可是我拜托一个在永安的朋友特意为你做的。你能得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加上这些年你从何氏上捞到的好处,后半辈子至少也能够衣食无忧。”

强忍下又涌入喉头的酸涩,她轻轻应了声:“唉。”

“可惜你现在已经不算是我的当事人了,如果非要和工作扯上什么牵连,你也只能算是我曾经的当事人。如今案子终审、你的律师费也缴纳完毕,咱们在工作上的交集也已经没有了。”

周琳随即笑出声,又挨近他几分。“那我换个说法好了,嗯……你对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吗?”

顾谦原本欠着的身子随着她向前的趋势也向后退开,倚在靠背上。

“我想你的丈夫……嗯,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前夫了。我想他会比我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刚才的笑意瞬间从周琳的脸上消失,而顾谦此时却淡淡笑着。

每个人都有罩门,周琳的死就在刚刚这句话上。

当年那个只能仰视周家,把周琳当做仙女一样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她的入赘丈夫──如今被周琳雇佣的私家侦探搞到的偷情证据毁了后半生的荣华。

那男人的情妇不止一个,据说还有个长年养在海外,只是没有发现更多关于那女人的证据,毕竟现实的距离局限了调查及取证。但是即使是在国内的这几个就已经让周琳在法庭上以一个全无过错者的姿态坐在那里。

周琳这女人行事谨慎,心思细密,派人弄来的证据让这种在法律上最难判定、最难取证的婚姻出轨案件变得完全没有争辩的意义。而那些让人汗颜的偷情证据里有段视频资料,这样低劣的手段也只有周琳这样的女人能够做出──

靡的房间,凌乱的床榻,□的男女,以最羞耻的方式放在十几双眼睛面前。偷情的人们低声说着最龌龊的言语,其中就有刚刚的那句话。

那绞缠在男人身上的女人调笑着问:“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顾谦直到现在都记得那张在录像上还春风得意的面容在法庭上是何等的惨白。就如同现在眼前的周琳一样。

“我终于知道花在你身上的律师费为什么会这么贵了。”周琳眼神一变,重新换上刚才的表情,坐回原来的位置。

其实,之所以雇佣律师并不是为了官司的输赢,毕竟在那样□裸的证据之下,胜负已分。但是那男人手里还握有一部分周家的股权与几处划在他名下的地产,而如今这些东西又回到周琳的手上,这便是雇佣顾谦的意义所在。

“有空的时候算算帐,你花在律师费上的钱与你得到的赔偿金与赡养费比起来那是九牛一毛。”顾谦伸手抽出一烟点上,他从小被教育要有礼仪风度,在女士面前他从不抽烟的,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本没有做绅士的必要。

周琳很是喜欢这男人,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

不光是因为他的外貌,更多吸引她的,是他那种琢磨不定的情与一种源自骨子里的高傲。

越是难以得到的,越是会让人产生征服欲。

顾谦看了眼推到他眼前的支票,上面的数字可观。

他淡淡一笑:“你来错地方了。”

周琳把支票放在桌上,绕过桌子走到他的身边。她靠坐在办公坐上,不太规矩的手大胆抚向眼前冠玉般的脸庞。

在差几厘米就要触碰到的时候,叼着香烟的他微微一撇头。

“呀!”

红红的烟头碰到稚嫩的手掌心,周琳猛的缩回手,皱眉看着被烫红的手心。

“真把我当成你养的那些‘小儿子’了?”顾谦起身退开。

这女人花钱找男人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可她比她前夫聪明些。所以,如今,她还是那个可以花钱买色的周琳。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种表情。”她语气一断,又道,“以后再光顾‘绝色’一定要找个有你现在这种眼神的,鄙夷中带着感,呵呵。”语毕,她竟然轻笑出声。

“你与其把时间花在我这里,不如现在就去找你的那些小哥哥,嗯?”顾谦的逐客令已经下的很明显了。“把支票收好带走,这些钱足够让他们卖身的。”

“瞧我这个猪脑子,你是堂堂的何氏驸马爷,怎么会看的上我这点小钱?”周琳看了眼那支票,“只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过,什么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

从她进来这里到现在,他只听得这话有些意思。

“我没有他的地址。”正当周琳将要打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如果你不想这些钱最后花在慈善机构上就把他的地址给我。”

她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与刚才的不同。

“顾谦,你这人呐……”

“……”

“真不知道该说你明还是可怕,但愿以后我都不会再有机会来这里。”

秘书小姐在那周琳走后被叫进顾谦的办公室。

“麻烦你把这张支票交给这个人。”随后又递上一张卡片,“这是他的地址。”

“咦?这……这人不是刚刚那女人的前夫吗?”秘书小姐一头雾水。顾律师怎么会给这人钱呢?

“嗯,这钱不是我给的,你送去时什么都不用说,只管送到就可以了。”

“哦。”不是顾律师给的,那么就是……

小秘书满脸困惑。“一场夫妻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给他钱呢?她来请您给她打官司不就是为了把财产要回来吗?”如今又何必要大费周章的送钱给他?

“你也说了,这就是一场夫妻。”

顾谦想起刚刚的那句话──什么都一样。

原来,爱情来过;如今,也许已经走了。

但是,它仍是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