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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祖国被如此丑化,你有什么可说的?”王一州在我出神时进来。我点上一支烟笑说:“他们如果美化,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吃饱撑着才去计较这些。”

我没有直接去店里,开车到修车店。老曾和阿正、阿胜摆张桌在门外喝茶。老曾说:“大老板这么久不来,今晚突然想起我们了?”我有些时日不跟他们喝酒了,没下车,伸出头说:“借阿胜他们俩用一下。”

“谁来电话也不接了!”我把手机往沙发上扔。陈姨说:“你真忙,吃餐饭有这么多电话,还会讲外国话。”我说:“你以为是什么大生意呀!全是喝酒、钓鱼、打枪。其实我不过是卖米粉的。”她有点吃惊,随即说:“卖米粉也能发财哩!电视上说有家叫早一轩的米粉店,比大酒家还赚钱。”

“好痛!什么鬼东西?哇!嫂子你对我有意思啊?给我这么好的烟,不用给烟我也乐意,就怕文革把我杀了。”他抽出一支点上,不客气地放进兜里。

“啊,盘、盘哥,你好!”艳艳略现惊色,“好长时间不见了,盘哥比以前还见年轻。”盘新华笑道:“我刚想夸你几句,你反夸我了,不怕有人吃醋?”他扫了我一眼。

那两个洋妞中的一个突然扑来,搂住我脖子亲,我手忙脚乱躲闪。

阿胜也嚷道:“文哥!昨晚听完路大叔讲,我已经找到那王八蛋住哪了,你一句话,今天让他好看。”

“那不一定,”向东端起杯喝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别进了不该进的圈子里去。”他又要教育我。

“没搞掂?”他奇道,“你不差的呀?敢于当众教训洋大人,女人就爱这个。加把劲,肯定成的。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改天咱们再聊。”几句话说得我信心勃勃。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几个穿酒店制服的女人匆忙往里走,赶上了交接班的时间。艳艳应该快下班了。然而,我抽了五支烟,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依旧fqxs没出现。今天不是她休息呀?等不耐烦了,跑到公共电话c卡往酒店打,盘算她在就挂掉。计划是,和她来一次“巧遇”。上个月做的计划,机会出现无数次,每当看见她,老担心露馅,一天推一天。真他妈窝囊,向东是对的,我失去了勇气,做什么都停留于计划。

“以为你失踪了!他妈的,半天不接电话。”老曾的大嗓门,从手机传来像野兽叫春,“你马上过来,我给你下跪。”被人求去吃饭,听起来相当受用。老曾以前做过保安经理,我曾经是他手下。

有人敲门,母亲去看,回来说:“小兵在门外,叫他不进来,说是找你有急事。”我放下碗筷出餐厅,堂屋没人,这小子居然大门也不进。

“真怕我连累你呀?”我笑道。陆小兵呆站在门外晒坪上,像没听见。我又想开口,他猛地转过身说:“阿革,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叫王总签个字吧!我都准备好了,你让他动个笔、盖个章完事了。”他塞给我一份合同模样的东西。

我不耐烦地看了看合同说:“不得了,一个亿!能把你这个小镇买下来。你疯啦?这种合同,骗狗狗摇头,肯定是你搞出来的,人家县长没你这么笨,你他妈的连骗人都不会,就算签字,你也捞不到好处。”

陆小兵说:“县里的也有,在这里,他们胃口更大,两个亿。你看着办,任选一份,签完我们明天叫电视台的人来。”

我对他彻底地失望了,推开他又递来的合同说:“小兵,你的本事哪儿去了?非得靠这个爬上去吗?”他笑笑:“有什么呢!别人爱看,我们就做呗。像小时候扮家家,当不得真的。”

我很痛苦,想象着倘若我在家,也有他这么个位置,会不会一个样?官位的吸引力真的那么大?又觉得他可怜,我拿出烟,给他一支说:“你最好别当这个官了,这样干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小心还得坐牢。我都够累的了,想不到你比我更累,看你这样我伤心。”

陆小兵的眼神突然变恶毒,我仍不放弃,继续说:“听一句,别干了,你要是想做点别的,要资金的话,一二十万我可以帮你解决。”他突然扣住我衣领大吼:“我告诉你!你在和镇长讲话。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牛,不但你父母归我管,你小子同样归我管,轮不到你们这些剥削人民的家伙讲话。”

我长长地叹息,摇头道:“你有脸提人民,我帮你脸红。你这个样子,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不留神,下巴吃了一拳,牙齿磕破嘴皮,火辣辣的痛。我擦了一把血,笑道:“你总算没笨到家,还真用上打架来和我划清界线。不过你从小不是我对手,全镇人知道,我不打你不够真,最好也让你流点血。”

我是来火了,陆小兵仍不是对手,躲了几下肚子给我踢中,跌倒在地,我揪他起来没头没脸地猛揍,他叫唤着:“做戏的!轻点,哎哟!”我更恼,叫道:“老子才不和你做戏。”专朝他嘴上用力,正想往他身上踩,被人从后抱住。

“够了!”父亲威严的脸离我很近,把我推开,扶起陆小兵,“要紧吗?我和你上医院?”陆小兵呻吟爬起,摇摇头,一瘸一拐走了。txt小说上传分享

捐款危机10

“三十岁了还打架!小兵也是的,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母亲唠唠叨叨责备。我说:“我没这种朋友。”艳艳过来察看我嘴上的伤口。

王一州一直坐在餐桌旁,递酒给我,严肃地说:“大妈说得对,你不该打架的,怎么能和人家镇长打架呢?尤其严重的是,有架打也不叫上我,更不对啦!”人人以为他有什么高论,听他讲完,哄堂大笑。。

父亲可不跟他们疯,要我把事情前后说一遍fanwai,像我小时打架回来被审问。他对我的解释还算满意,没说什么,继续品他的酒。

陶洁说:“照这意思,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吗?我看别跟他们较劲了,给他们签个假协议,反正无所谓。”她关心的是王一州此行的广告效应。

我不愿说什么,望王一州。王一州说:“别望我,你惹起的事,当我来慰问向东妈妈,当然还有大叔大妈。来!大叔,咱们喝酒,吃一餐饭这么多事。”他找父亲干杯。陶洁的大眼睛看了他一下,欲言又止。

杨主持说:“和他们签这种协议,像什么话?不管落成典礼能不能搞,我们都要做个专题,让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两位记者也赞成。

“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希望工程的张老师说,“如果有变化肯定通知我,明天我们还是照去,真有变化了,再说吧!”大家觉得只好这样,却没了继续喝酒的兴头。

转移到客厅喝茶,母亲从外面带进一个头发乱得像j窝的人。

“阿革,他说是你学生。”母亲说。我站起来,茫然打量来人,“你是我的学生?”实在想不起,我甚至忘了曾做过两年老师。

“快十年了,文老师,”来人的笑脸有不少皱纹,“记不记得你去代过英语课,你骂过一个学生,他把东方和西方两个单词老是搞混。你说,你每天去的地方也忘了吗?w、c,w、c,w是西,冤枉你是孔子的后代!我就是那个学生。”众人又乐了。

艳艳说:“蛮像你的,只有你才这样教学生。”我模糊地记起一些,“你叫孔什么军吧!想不起了,我真的有些老了。”

“孔志军。”他笑道。我说:“对对对!我爱叫你孔老二,没错,你好像也做老师了,是吧?我记得你上师范。”他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现在也不做老师了,我在乡里,你们建的希望小学在我们乡,我来接你们的。”我心里有点怪怪的,大概刚和一个镇长打架又碰上一个乡里的,恨屋及乌。

“当老师不好是吧?”我转头到一边去拿烟点上,“你不会是个乡长吧?”

孔志军忸怩说:“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领导找我谈了几次话,就给选上了。”我把烟从口中取下,睁大眼望他说:“你还真是个乡长!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谢谢你记得我这个老师,希望小学的事,不搞了,你去问你的县长。”我不客气地把他轰出门,他莫名其妙地看我,张老师跟了出来。

“文老师,我、我说错什么了?”孔志军的样子倒蛮朴实的。我摇头道:“去问县长就知道了,我不想多说这事。”张老师拉他到一边嘀咕了一阵。他大声说:“不行!我们还有两个教学点刚下基脚呢!冬天到了怎么办,孩子们等着教室用,这一拖拖到几时?我找县长去。”他走到路边的一辆旧fqxs吉普车前,又回头说:“文老师,我先走了,你慢坐。”

我进门母亲就说:“你怎么能这样子呢?人家对你那么亲热,有个学生当乡长不好吗?像仇人似的。”我说:“刚才来的镇长,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呢!不说了,我现在一见当官的头就痛。”

捐款危机11

王一州在和父亲下棋,不y不阳说:“你只是现在头痛,等你走了,大叔大妈他们那才叫头痛。”艳艳叫道:“不会吧!难道、难道陆小兵敢对我爸妈怎么样?”母亲听她这话也很紧张地望我,我说:“大不了,你们跟我走,早就想叫你们过去了,回去我马上买一套大点的房。”

王一州有意添乱,笑嘻嘻说:“没准你这家伙想大妈去给你带孩子,故意唱这场戏出来的。”父亲这时不知道吃他一颗什么子,声音很大。

9

“文老师!搞清楚了,今天举行落成典礼,省教委也来人了。”孔志军边喊边进门。我对手机话筒说:“你先等等……孔乡长,有什么事?”我冷冷地望他。

艳艳瞪了我一眼,转头招呼孔志军:“你请坐,有什么事慢慢讲。”孔志军没坐,理理他的头发说:“我来接你们,马上走,还有一段山路呢!”我也觉有点过分,招手让他坐,对话筒说:“这样吧!车子什么时候来,我再通知你,我们一时走不了。”我正准备叫邻县的朋友帮租几辆车去省城。

我穿上外衣,艳艳也要去,“我想看看希望小学什么样的。”我说:“没听说走山路吗?我可背不动你。”她嚷道:“陶洁能走,我也能。”我只好让她上了孔志军开来的一辆中巴车。

山区公路不以公里计远近,两个多小时其实不过走了四十来公里。到乡政府所在地,已近中午。这个乡我待过一个月时间,和向东去闯世界,很大的原因是常被抽调下乡。乡政府还是以前那幢五十年代的旧fqxs楼,王一州四处看了看,点头说:“嗯!这才像个贫困山区。”

孔志军把人带到会议室,指挥几个办事员为我们端茶倒水,很有点领导的味道。想起以前下乡,乡长在我眼里可是个大人物,不到十年,乡长成了我的学生。我最关心的是厕所,仍在老地方,几十米外能闻见臭气。我悄悄对孔志军说:“吃的不重要,你的wc可是谁都要参观的。”他挠挠头笑道:“十分钟就好。”急火火带人出去。

开饭了,菜是豆腐、豆脚、豆芽和闷黄豆,外加一大碗切成手掌般大小的五花r,还有一盆青菜汤。孔志军想说点什么,我抢道:“你是装穷呢,还是想告诉我们,你这里豆子收成不错?”他低头笑说:“不、不好意思,穷地方,请大家包涵。”

“没关系,没关系!”王一州吃马草一样夹一大把豆芽入口,“挺好的,正宗的纯天然食品,城里可吃不上。”

杨主持用摄像机对准这些菜说:“孔乡长好胆量,不仅有捐款的富翁还有省里、县里的人,连酒店也不上,吃这些,j都没一只。”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孔志军也不在意,不停地点头赔笑。见大家开吃,他说:“吃过饭,休息一会我们进村。”说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