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禁卫军已成队形,来得又快又急,朱九郎长枪c地,藉势旋身,脚下一圈回踢逼退汹汹来势,而後他翻身一跃,枪尖挑起胡宗一盔上翎羽,十足挑衅。

朱九郎却一把抢过梳子,拿得老高不让他抢。我来梳我来梳。

许是缺了气,萧令瑀略偏过头,朱九郎却又追了来,两舌交缠早磨掉所有茶香,只剩下彼此的气味充斥整个口腔,朱九郎的吻总是激情霸道,唇上传来的隐约痛楚却杂揉快感,几乎淹没理智的同时,萧令瑀却敏锐地察觉朱九郎不安分的手掌探入衣襟,忙使力将人推开!御花园中白日宣y,成什麽样子?

正捧著几碟温热点心的待桐让他吓了一跳,放下碟子後便去打开床边的一只雕花木箱,朱九郎跟著过去看了看,发现自己所有东西都被妥善收著才松口气,目光滴溜溜地绕过那包装著弹珠的钱袋,他忙伸手将箱子盖上,佯装无事的坐回桌前,却没发现自己坐错了位置,方才他坐在对面,现在却按著旧日的习惯坐上萧令瑀左侧。

男人已泡好了茶,仍旧将第一杯放到他面前,朱九郎端起自己曾嫌太小的茶杯,也不嫌烫便一口喝乾,萧令瑀又为他倒了一杯後便自己品茶,朱九郎望著杯中澄清茶汤,又看看总不说话也不搭理自己的萧令瑀,终究还是开口:你不考我?

端王爷放下茶杯,却只朝他摇摇头。

反正我也不懂。对他来说,这茶喝著就是没滋没味,就像这两日老江的饭菜一样。你应该去找一个懂的人。

最後这句他嘟哝在嘴里,险些就要说出姬叔夜的名字,萧令瑀看向他,好似没听见那句话,只淡淡地问:觉得好些了吗?

m上自己的脸,麻痒的感觉真退了不少,朱九郎点点头,又想起什麽,忽一击掌。你派人去暗林怎不跟我说一声?

只是为你送信。

送信?你不只送信,还送了林主一百万两,萧令瑀,你齐国太有钱了是不是?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接一次任务也不过讨个三五百两,你存心送钱给林主花的?说到那夸张数目朱九郎就是一肚子心烦,气不打从一处来。而且现在──

想到林主说那钱就当是萧令瑀将自己买断,那麽严格说来端王爷就是他这一生的主子,可他两人眼下状况却是不清不楚,萧令瑀的一百万两岂不白花?可这话单是自己想著就别扭,更别提还要说出口,朱九郎欲言又止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得将一百万两还给他这句话,天知道这数目他要哪年哪月才凑得齐?

萧令瑀彷佛知道他想说些什麽,冷冷开口:那是本王的心意,不要你还。

什麽心意──

朱九郎话还未说完,萧令瑀已站起身。你总是救过本王,本王觉得自己的命便值一百万两,如此你可满意?

抛下这句话,萧令瑀连茶也不喝,转身就走出房间,朱九郎刚要起身去追,御医已走了进来。朱将军,下官来为你把脉诊治,请坐。

等一等,我要去找萧令瑀。

朱将军,王爷吩咐过您身上的毒比什麽都重要,请不要为难下官。

看御医一脸难色,朱九郎怎麽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又乖乖躺回床上,也不知那御医用了什麽方法,他一沾枕就不省人事,连隔壁房间的声响都没听见。

待桐看著地上的碎杯,难免战战兢兢。王爷。

无事,退下。

虽然端王爷说了要他退下,少年还是决定先收拾好地面碎瓷片,或许是他安安静静的,遂萧令瑀没再赶他出去,待桐一面收拾一面偷觑男人脸色,只觉朱九郎不识抬举,一百万两分明就是王爷的心意,别人求还求不来,偏就他这样糟蹋!但他不敢再说话,只一路心惊胆战的侍候萧令瑀,端王爷仍旧沉默地批奏摺,就是停笔的时间变得多了,待桐磨的那一池墨都还没用完,御医已来禀告朱九郎的情况。

禀王爷……

起来回话。

御医站起身,低低地说明朱九郎身上毒患,说最後数日尤为重要,若是馀毒不清怕对身子造成影响。萧令瑀静静听著,御医离开後他仍坐在原位,待桐以为端王爷打算继续批奏摺,不想萧令瑀竟抛下批了一半的折子就走了出去,他连忙跟上,却被挡在朱九郎房门外。

在此守著。

待桐不知道萧令瑀在房间里做什麽,照御医的说法,朱九郎会一路睡到晚膳前才清醒,而房里确实寂静无声,就像端王爷也睡著了一样,但思考许久,他还是照著吩咐守在门口,只让其他g人洒扫整理,又请老江开始准备晚膳,不忘先讨了菜单来过目。酉时三刻,朱九郎醒来,萧令瑀亲自打开门,待桐没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端水侍候时朱九郎还坐在床上,萧令瑀却远远地站在窗前,直到晚膳都端上桌了,两人才落坐,位置仍是对面。

少年没想过,这样的日子居然持续了好几天,端王爷就不用说了,朱九郎竟然能忍这麽些日子不说话?待桐却不知青年日日盯著那香炉,更不知穆影总是照著萧令瑀的命令守在窗外,就怕朱九郎当真忍不住就跑了。

就知道那香炉有问题!朱九郎琢磨了几日,天天同萧令瑀大眼瞪小眼,这一夜他屏气凝神,刻意不让自己吸入香烟,果不其然,神智清醒之下他便听见窗外有些细微声响,料想是那日一掌打晕自己的黑衣男子,正想著要不要跳出窗去报仇之际,门却被轻轻推开,他没敢动,只听著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那步伐一听就是萧令瑀,以为端王爷不过来看看自己,没想到他却坐在床沿不知发什麽楞,一留就是整个大半夜,直到窗外啼,他才动了一动,也没做什麽,就是拿有些冰凉的指划过他脸上的疮疤,最後停留在唇角。

萧令瑀离开後,朱九郎忍不住竟扯开一抹笑。还说什麽不怕他跑?

这一日两人用早膳时朱九郎特别留神去看萧令瑀,不用细瞧就看得出端王爷j神委靡,他越想越是开心,连喝进嘴里的粥没半点味道都不在意,只是用晚膳时男人又j神许多,难道御医给自己治病时萧令瑀也跟著睡了?

又这般拖了几天,朱九郎终於按捺不住,劈头又是一句:萧令瑀,你到底来干嘛?

☆、不道相思三十二

正批奏摺的端王爷楞了楞,却没说话,朱九郎随便把折子推到一边後就直勾勾地盯著他,明摆著今天没得到个答案绝不罢休,刚踏进房里的御医和待桐面面相觑,还是端王爷一个摆手,两人才如获大赦地退了下去。

知道萧令瑀的脾气,朱九郎抽开他手上的笔,握住他的手,温声地唤了他的名字。令瑀。

以为忘了,但其实记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呼唤这个名字时的感觉,又或是听见这个名字时的悸动。

令瑀,你带著御医和这大队人马,真只是来为我解毒?萧令瑀始终没有看向他,他也不勉强。还是,你有话想和我说?

这般暧昧不清、若即若离就是让他不爽快,只是他不懂,为什麽萧令瑀就是什麽也不说?只是一句话哪有这麽难,明明只要几个字他就肯为男人赴汤蹈火、至死无怨!可为什麽萧令瑀宁可夜夜来看著他,也不肯和他说句好听话?

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没说的我现在也可以说!他拉著萧令瑀的手放上自己x口。令瑀,我真的喜欢你,我把你放在这里,就你一个!

萧令瑀的目光顺著两人交叠的手,看向朱九郎的心,然後是他的眼睛……仍旧是那样清澈,执著不悔地追索著他要的东西。

只要你也说喜欢我、只要你心底同样只有我一个,那、那无论你是要……

青年没有说完,萧令瑀却清楚他咽下了什麽样的想像,未来的某一日,齐王妃将被隆重迎入只属於她的景阳殿,朱九郎则会独自坐在端王寝g内,或许是那张他说唯一能拥有自己的床上,然後总有一天,齐g里会传出婴孩的啼哭声,举国为之欢庆的同时,朱九郎还是独自一人。

他或许不懂朱九郎渴望被爱的方式,却比谁都清楚这份心意不该得到那样的结局!

我来,只是为了──

我不信。朱九郎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令瑀,我问你最後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萧令瑀闭上眼,等待手被放开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麽爱你……

究竟该怎麽爱一个人,才能让他得到渴望的幸福?

◇◆◇◆

朱九郎离开了利生饭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掐死萧令瑀,可他没想到端王爷居然就跟在他後面,自己走一步他就走一步、自己休息他也远远坐著,身边还站著个待桐和那黑衣男子,他以前怎麽都不知道萧令瑀是个这麽y魂不散的x子?

其实几个雁行穿梭就能把人甩开、其实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x子竟是这般婆婆妈妈,但感情这玩意儿说起来实在丢人,竟连走在後面的脚步声都值得被珍惜……真是见鬼!朱九郎抹抹脸,又用眼角馀光去看萧令瑀,远远看著男人还是那张死人脸,他却被昨日那句话伤透了心,怎麽两相比较差那麽多……说不清心底究竟是失望是难过还是无奈,就像一团线全纠在一起似的,朱九郎又去抓脸,却不知萧令瑀将他的动作全都看在眼底。

朱九郎还是慢慢地走,也没想往哪儿去,他出来时仍旧只背著那个破破烂烂的包袱,但里头却莫名其妙多了十来张银票,连衣服都换了几套簇新的,他发现时只看向萧令瑀三人,後者却完全没发现似的,也不知是做戏还是真没瞧见,他将银票收了起来,一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却没想过要买匹马,他告诉自己是因为这小道平坦,近日又不下雪,走路也挺舒适。

走了几天就到了筑城,比起之前的小镇,筑城热闹多了,虽是冬季,来往商旅仍是不断,可人多是非也多,朱九郎才刚踏进城里,就耳尖地听见一声呼救,他没多想就冲过去,萧令瑀蹙起眉,忙带著两人也跟了上去,

就见一处僻静巷内站著两名女子和几名满脸横r的歹徒,呼救声便是那丫鬟模样的女子发出,可没想到她才刚喊了声救命,真有个大侠跳了出来和那群贼人缠斗起来。萧令瑀方弯过墙角,便见朱九郎让三人围住,正要穆影上前帮忙,那端朱九郎整套剑势还没跑完一半,贼人便全让他放倒在地,穆影跨出的步伐硬生生收回,却又闻一声惊呼!

公子、公子?

穆影看向萧令瑀,端王爷却没有什麽反应,只是看著那丫鬟打扮的女子慌慌张张地找来几名家丁将突然晕厥的朱九郎抬了回去,三人远远跟著,直到朱九郎被抬入一座气派府邸,萧令瑀站在朱红的两扇大门前,抬头看向黑漆木匾,低念:严府?

☆、不道相思三十三

说来真是丢脸,我居然晕了过去。朱九郎没多久就醒来,然後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严府正厅,他看著严府员外及夫人,自己都忍不住红了半张脸皮。多谢你们让我休息了这麽久,如果没事我也该走了。

朱大侠请留步,您救了小女,这份恩情还不知道怎麽还呢?见他真起身要走,严敬实忙就拦住他,一旁的严家大少爷也赶紧上前挡住朱九郎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