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将自己逼向没有出路的墙角,缩在角落,无法逃离,面对着各种侵袭,唯有妥协。

黑如玛瑙的瞳仁寻不到一丝光亮,她死死盯着未接电话一栏,‘江宸晔’,显示的最后日期,已是一周前。其实,他给输入的名字是‘小舅’,而她看了却只觉得别扭,便偷偷改成了他的名字。

你似乎有多动症,完全闲不下来,看看手机,手指在桌面上灵活跳动,无聊了,便开始转笔。

只能无法阻止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将她扣入怀中,手骤然收紧。

从未接触过的语气,不似以往的冰冷,淡漠,也并不是那日和傅云交谈间的柔和。夹杂的是她这辈子也从未感触过的,温柔疼惜,这还是他么?

那人始终没有转身,只是良久,身后的人已走掉,才低沉出声,“走吧。”语气里未有一丝情绪夹杂,如同,与一个陌生人对话。

这样的事,以往不是没听说过,可,如此近距离接触,便真的只是第一次罢了。

她只是挑了块饭塞进嘴,未嚼,便囫囵吞下,不上不下,卡在喉口,盖过胸口的压抑,“既然嫌弃,那就别吃,省了让人碍眼。”

他收了视线,按捺住思索,沉声,“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都不接?”

一直到了学校江宸晔也未再吭声,莫然时不时的偷瞄几眼,那人却仍旧面不改色,将她视若空气。

胸口似压着重物,有些喘不过气,扶床坐起,空洞的脑子,却莫名压抑,呆愣着,盯着窗外依稀的树影,一坐便到了天亮。

“咳咳…”生硬的咳嗽声。

既然找不到开关,她也不强求,好在月光下,楼道里还是有些光线的,莫然轻手轻脚的下楼,生怕动静大了将江宸晔吵醒了,免得尴尬,她记得清楚,除了餐厅,客厅的电视机旁也有一个饮水机,凭着记忆,终是找到了,如河马似的,急急地喝了几小杯,才放下杯子。

无非是怕又惹得江跃天不悦,所以相较于往常早了一小时便起了床,怎想,下楼时,他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闭眸靠在沙发上,抽着老式的旱烟袋,挂着的仍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只是呆呆地看着,却不知该如何接话,凝神,盯着那双柔目,微顿,才低低地嗯了声。

“脑子里少胡思乱想些,已经到了,赶紧下车。”冰冷的声音穿透她的思绪,一点点侵占。

“就是,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居然会有惧生的一天,对象偏偏还是你长辈,我说,这长辈再怎么脾性不好,对初见的晚辈绝对会和蔼的很,有什么好怕的?”

“哎呦…”腰间猛地一抽筋,周青一下没忍住,哼出声,手撑着仰面瘫倒在沙发一角的莫然,猛地提力,才算是勉强站起来,揉着被掐疼了的屁股,艰难挪步到对面的沙发边,才似获得重生般怡然的倒了下去。

其实,这事干过的人并不少,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只因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都是嘴巴大的主,这一传十,十传百,传着就变样了,各种版本横行霸道,大家只知10班有个女生调皮的程度不亚于男的,夸张得版本甚至于说,她曾半夜翻围墙,去村头那个‘一夜发廊’找牛郎……

哪知道真追上来了,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加快脚步,如同只无头苍蝇,在人堆里乱窜。

莫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眼前的人,他的喜,怒,哪一样自己都无法猜透,哪一样都无法掌控,只能任由转变,招架不住。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沉迷陷入进去,不是无法挣脱,是不想挣脱……

最终还是没忍住,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白粥,低低道,“小舅,其实,我不饿的,以前也经常不吃早饭,都习惯了,而且,……”她舀起一勺,细细看着,“你知道吗?这白粥真像我妈煮的猪食,只是少了几片菜叶。所以,确切的说,这白粥,还没猪食有营养。”

想着能活跃下气氛,莫然故意将语气放轻松些,说完,偷瞄了眼他,却没寻到一丝变化,眸里依旧深邃,她丧气低头,看着碗里的粥,有些反胃,其实,倒也不是全开玩笑,白粥,确实不对她口味,但也能吃,不至于矫情,只是借着顺口说了出来。

怎知却毫无波澜,对着碗里的东西,便突然有了些反感。

哪知道他却突然出了声,语气仍旧低沉,“莫然,如若以后,你再敢不吃早饭,我便天天让你吃这白粥,直到长了记性为止。”

她一愕,这才知道原来他注重的点没在后面,而在前面,心里又暖又气。

回神时,低头,才发现他已经默不作声地将白粥换成了水果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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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选修课也结了,这种课程并没有考试,无非是写个1000字的文章,结合了平时的表现,就算是完了。

至于易离,即便不上课了,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俩人都一个校区,其实偶然碰面也是常有的事,她并不是什么不好处,高贵冷艳的主,见了这么多次,早将他当成了朋友。

只是对于他这个朋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那段时间,因着心里的那些事,自己成天怏怏也就罢了,期间还把他当成出气筒,对着他发过不少脾气,他却一次也没跟她计较过,所谓一笑抿恩仇,每次都用那张盈满坏笑的脸,暂时消除了她心底的阴霾。

他这人,虽然平日一副不正经,不成熟的模样,却是没多少脾气。

江宸晔工作忙,外公退休在家,公司的事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空闲时间是极少的。

至于大舅,自那次过后,也没再见过,江若瑜倒是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江家,一次是冤家路窄,做课程调查报告时在街上遇见的,身边还挽着个小男生,什么关系自然是能看出来的,但这些与她无关,哪来那么多闲功夫去搭理。

可江若瑜似乎没打算放过她,依旧嚣张跋扈,冷言冷语的讽刺,她只是冷笑,权当是疯狗乱咬人,笑笑也就过了,并不是什么任人捏的软柿子,但掐架的对象好歹也要有些水准,加入了就是纯属狗咬狗的疯战,自己好好一人,何必去掺和?

对于她的沉默,江若瑜却是不爽的很,气的直跺脚,骂骂咧咧让身边的男人帮着对付,她懒得再耗下去,招呼也没打,斜眼瞟了下抓狂的人,绕开便走。

江宸晔差不多隔天来找她一次,要么吃个饭,送她回学校,但大多是半路直接拐回了家。

莫然发现,自己似乎开始贪恋和他紧贴着睡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安逸温暖。如同罂粟,一点点深入骨髓,让她离曾经的原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

她固执的走上这条朦胧覆盖,看不到未来的不归路,只因为,心甘情愿,但从未与他说过,顺其自然。

与母亲通话时,本来就很少提及他,如今自然是更少了,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什么,若是母亲主动说起了,她便说没见过几次,草草搪塞。

莫然洗了澡,刚出来,便被清脆的声音叫住,她站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自己对床兴奋的李晓冰,有些疑惑,“怎么了?”

“噢,刚刚有人打你电话,连着四五个,我怕有什么急事就接了,说了你在洗澡。”

“我知道了。”这种喜欢用电话轰炸的,想来也只有孟娇他俩了,她点头,将换下的衣物放下。

李晓冰却似没说完,轻笑着出声,一脸探寻,“欸,说说,备注上的‘江宸晔’是我们几个八卦过的那个帅气又有钱钻石男人吗?声音真有磁性,莫然,你可是隐藏的深呐?”

她‘啊?’了声,心一惊,瞬间明白,快步走到床边捞起手机,果然,眉眼化开一抹笑意,却有些无奈,扯着嘴笑,“是,但你想多了,他是我小舅。”却莫名有些心虚。

李晓冰自是惊讶的很,一个人坐在床上嘀咕半天,才恍然大悟,尖声叫起,“噢,原来你平常说的小舅,就是他呀!”

莫然淡笑,回头,下意识立马将电话回了过去,那边接通了出声时,她才缓过神,保持镇定,“小舅,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那头的声音有些戏谑,却突然顿下,静了会儿才低低出声,“下来吧,我在你宿舍门口呢。”

她一怔,才柔声应了。却,撒下电话便开始收拾,便匆匆出了门。&!--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