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口的摊子仍然在,热情的年轻人拉住我,要我帮他一起叫卖,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我也就答应了。

这个礼拜她也不怎么想出去,肺炎也几乎痊愈了,但几个礼拜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喜欢很早就睡——意大利的天,出乎她预料地温和,尽管偶尔有些冷。

一句话就击中我的软肋,我吐吐舌头,仔细打量了这个把亲生孩子扼杀在母腹中的男人。他二十七岁了,劳成那个样子,却没有什么皱纹白发,上天对他真是仁慈。反观我,一个16岁的女孩,也从没体会过勤奋读书的滋味,也不算很忧愁抑郁的叛逆,却因为他们这几个月的对待,不被允许剪短的长发里不断发现白发。

他苦笑了下:“药水确实是有促进□的功效,但是我知道这样对你还不够,不过后来我都没有再用过那种药丸。”

阮凝之是如此有心计,笼络了全部的人,大哥甚至在母亲回来先向他张开双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回头拒绝了她!

在我16岁之前,这样的聪明英俊的兄长,是我最大的骄傲,然而现在,却是我宁愿永远闭口不谈的噩梦。

这是周六的午后,霍照熙夫妇仍然在友人家,两兄弟去上班,张嫂整理完东西已经回家,只留下沉睡的少女。

“我么,”二哥走到我身边,揉揉我的头发,“我还要在阿姨那边打下手呢。”

“喂喂,”阳光男子怪叫,“你就不怕我们保出感情来啊?”

哥哥们总会厌倦的吧,他们只是觉得外面的女人都没有新鲜感,才会对我出手,尤其是广云哥哥。

可是其他人……如果是二哥?可是二哥给她的药她之前都验证过啊,再说药毕竟不是二哥的啊。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笑声,二哥?!

“除了不顾她的意愿,好了,你我还会不知道,等这里的事情搞定,我来当你的军师吧,不贵的,一个月50万,包你妹妹把你当大神看!”

我笑,食指指尖滑过他略微消瘦和苍白的脸:“我最喜欢你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个普通男人。这样的人,我已经厌倦了。”

“查出什么了吗?”男人低沉地问。

我没有愧疚感,肮脏的并不是我。只是想与他共享的,却已经被人掠夺殆尽。

她沉默着点点头,然后继续喝粥,不发一语。

望向他远走的背影,微突的蝴蝶骨,微弓的背,于是我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仍然没有清醒,似乎是觉得热了,她拉起了自己的短袖试图使自己凉快起来。

Adrian笑了:“我有个中文的名字,叫做墨,在你们中文里,好象是——很浓的黑色?”

“是啊,你的名字很好听啊,墨,Adrian,都比我的好听多了。”湘灵为他垫高枕头,让他坐起来,喝下雪莲红枣汤——她还不小心加了一大堆冰糖。

他一边喝这诡异的甜汤,一边在心中苦笑:上一个这样赞美他名字的人,如今已经在天父身边陪伴他了——以他的美好品德,天堂是他必然的依归。而他自己,注定只能去炼狱,永生永世不能解脱。

有时候难免会怨恨上天的不公平,不过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宿命——如同他和眼前少女的相遇。

湘灵让他躺下来,总觉得这个大叔是个好人,看他那样对待fabio,反而让她安心。一味的援助有时候并不能显示他的善良,反而是在昭示他的愚蠢,只有那样以凶恶外表做掩护的训斥,才能真正让一个人成长。

这个大叔,一定经历过很多。她近乎叹息般地想,为他掖好被角,安静地离开。

这次Adrian没有睡着,对于被盯住的时候,3个小时的睡眠已经足够。其实他一直想摆脱这样的未来——只是想要获得不伤害别人的强大,前提就是要不停地伤害别人。

他们都渴望他吧,血统、财富、政界的资源,于是有人渴望有人厌恶。可是这次被派来杀死他的,可能就是西西里现在的英——新近上升势头迅猛的francesco,教父rafael的外甥,一个神秘的男人。

塔蒂也好,古里诺也好,他什么都不想手,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他的股东,控制好他用命换来的这个事业帝国。

多么肮脏啊,让他如此想亲近这个干净的东方少女。她果然是个中国人,和老爷爷一样,来自那个神秘的国度——一个一切都蕴涵自然思想的地方。

与老爷爷和这个少女相比,他们都太贪婪,所有人都是在黑暗里,拥有苍白面孔,饮着血般的红酒,谈论洗钱、枪支、毒品和□。

他无力地合了合眼,从西装内袋取出电话:“龙,收拾好东西,过来隔壁接我。”

“是的,我要离开意大利,去图尔或者都柏林吧。”

“这只是个假期——我从来不是意大利人。”

湘灵轻轻敲门,准备再让大叔喝碗汤。一边忍耐着敲自己房门的诡异感觉,一边想,可能他又睡着了吧,开门进去,只发现窗边随风飘动的窗帘。

他走了?!

她瞪大眼睛:有不有搞错啊!她好心收容大叔,他居然连道谢都没有就走了?!

放下碗,这才发现一张白纸:亲爱的Aurora,感谢你的招待。请不要拒绝我的回礼。墨。

一边是一份产权让渡书和钥匙,她还没看仔细电话就响了起来。

“请问您是Aurora小姐吗?”一个苍老有礼的声音问。

“是的,我是。”

“主人现在将您隔壁的房产无条件转让给您,以感激您在他有所不便时给予的帮助。我是chrisdino,您的管家。”

她换了只手接电话,大叔不是在开她玩笑吧?!

“还有,我想,您已经拿到主人在意大利处理的uBs业务中的一部分财产,我想这也是主人的回礼,这钥匙只是负责开启您在您的房间中一个关于重要资产的抽屉。现在,您有什么吩咐?”

湘灵定了定神,大叔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莫非他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要把这些东西暂时寄存在她名下?

“请问Adrian先生在uBs的帐户中有多少钱?”

“对不起,小姐。主人对此也感到十分遗憾,毕竟您对他的援助,其价值远远超过了2000万欧元。”管家老练有礼地回答了她无礼的问题。

湘灵忍不住低呼出声,原来大叔是个超级有钱的贵族!

她心里想,这钱应该还是大叔的吧,还是不能动的。大叔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看看他的枪伤就知道了:“那么chris,请您暂时维持好城堡里的秩序,非常感谢。”

“是的,小姐,遵照您的吩咐。”

白夜已经在uBs为她开了个帐户,里面200万美金应该已经足够她逃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花费,而且她并不打算终止学业,在她的计划里,最起码要读到大学毕业,不能因为兄长的纠缠,就影响了她人生的轨迹——虽然已经被剧烈地转折了。

大叔离开的第2天,二哥就回来了。一脸的疲惫和风尘,让她看了都难受。然而他还要装做满身伤痕都不存在的样子,开她玩笑。直到午饭时间,他们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意大利的某频道。

来自法兰克福金融市场的报道,因为意大利南部频发的暴乱事件,国内市场受到剧烈冲击,各大股票全线下跌,大笔资金移向法国德国和新加坡。

二哥的脸色明显变差,喃喃道:“狡猾的黑狐狸……”

当她疑惑地问及时,二哥又恢复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现在这个局势,恐怕你大哥要11月初才能回来了,所以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我领你去做个全国旅行吧!”

“可是南部不是在暴乱吗?”她奇怪地问。

“不去南部就行了,反正南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看的。”二哥微笑,虽然连她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