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见他回来非常意外,这时又一辆骡车里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气质清硕俊雅,全身一种少见的高贵书卷气。

庭霜大义凛然:“我这么诚实的人怎么能做这种欺骗神灵的事情。”

但是卖药就不能用这个法子了,果子糕点可以尝鲜,药可不能乱吃,白送也没人吃。所以庭霜在馆子前堂架了两口大锅,煮了热粥,施舍给穷人。那些穷人本来冬天就缺吃少穿,遭了地震后更是过不下去,每年冬天县衙还有富人家都舍粥舍棉衣给这些穷人,免得他们饿死,也给自己博个善名。

庭霜亲自端到前堂,放下筷子:“这位大哥,您尝尝我的手艺。”

庭霜马上警惕起来,这么急着催粮,难道要开仗了?

再看她团扇摭面,只露出黛眉若蹙,星眸含情。

庭霜很严肃地对朱氏说:“我现在不想考虑婚事,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振兴家业,不愿意扯女人的裙角,我希望能堂堂正正站在妻子面前。她家有没有钱,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能不能两情相悦。”

“那个紫檀柜子烧坏了,你要把它扔了当柴火,可是把没烧坏的部分打磨成如意和小摆件,就值点钱了,还有那些铜器,熔成铜块远不如制成铜器值钱,这也叫附加值。”

“你看着孩子们别让他们乱跑。”

下章:过年啦过年啦

庭霜把宝琪身上的伤大略处理了一下,把他背回帐篷,张大全给他们备了一些急救药,庭霜把白药洒在他的伤处,等止住了血,拿水清洗了,用药酒消了毒,再解开外面的皮袄。

哎呀,他背上的小孩子越看越象小兰。

又安慰小叶:“你别理她,她是嫌你没家产所以找借口拒绝,其实你的眼睛很有神。你放心,跟着我,保证三年内让你买地买牛娶个好媳妇。”

晚上,宝琪躺在炕上睁着眼不睡,忽然说:“我明白了,帮助人只是给钱用处不大,他很快就花光了,教他自立给他找个谋生的路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打扫的真干净。”宝琪蹲在旁边看他忙活。

种种疑问汇成一点。

庭辉气得举起木g,庭霜拦住他:“牛兄原来的主人就是经常打它,它才不合作使牛性子,你别再打了。”

村子小,一点风吹草动瞒不过村里人,很快,第二天村里人就知道孟家收留了一个孤苦老人,就有人来看热闹,大多不空着手,有拿半袋苞谷碴子的,有的拿一小袋红高粱,有的拿一小坛腌咸菜来。

忙了一天,庭霜也觉得很渴,就跟着他进去。休息了一会儿,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四周,这家看起来是做成衣来卖的,因为屋角堆着许多零碎布头,想起大英子说布头有许多作用,问道:“那些布头你们要吗?”

“李大叔,这片荒地都是无主的吧?为什么村里人没人种呢?”

庭霜撇撇嘴,转移筷子对红烧r发动攻击。

庭霜摸头,这白银和制钱的兑换率是多少,他还真的不知道,难道不是国家规定的?

“没吃过苦就享受的人不知道物力艰难,不知道钱得来不易,不懂珍惜,才容易败家。”孟克俭继续教训,“所以人家说,富不过三代,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我要求不高,只求孙子那一辈能不过穷日子就不错了,看你们一个个这副德性就知道咱家富不过三代。”

说这些也没多大营养。吕教授换了说法:“你向来很会照顾自己,我也不多说了。只嘱咐你三句话。”

不料过了一阵宝琪回来,却说翻遍整个考场也没有庭芝的影子。

庭霜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不在考场还能在哪里?难道出了考场后被坏人绑架了?嗯,他长得好看,有可能被坏蛋绑了。

“不要急,我们分头去找,找不到就报官。”宝琪看他着急得脸都变了色赶紧安慰。很快,几个人连沈家的仆人一起出动找人。

琴书连着考了几天累得不行,可是听说庭芝不见,他也担心的没法休息,寻思着庭芝会去哪里?想来想去,琴书脑中一亮,想到一个地方,急忙命仆人备了骡车去孟家的老宅。

金风桥上,一个消瘦的人影孤独地蹲在桥上,远远望着老宅。

天色很黑,月亮被云摭住,只露一抹暗淡的月光,看不清人影,但是琴书一见那个人影就认定一定是庭芝,赶紧跑过去。

“芝芝,你怎么在这里?”琴书跑过去,看他没什么事,稍放了心坐在他身边。

庭芝悲伤地望着老宅,说:“这是我家以前的院子,我爹娘在那住了十来年,我爹从乡村出来打拼多年吃尽苦头,才挣下一份家业,可是一场大火让这一切化为乌有,宅子也卖给别人了。我爹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

琴书心思敏捷,也料到几分,伸臂搂住他:“怎么?没考好?”

“我真没用。”庭芝的眼泪刷的流下来。

“不要这么说,虽然你受到一些打击,可是比你以前遭受的家破人亡那些打击算得了什么呢?这次没考好,下次再考嘛,不要伤心了。”

庭芝哭得更伤心:“我家一朝败落,哥哥们拼命干活供我读书,指望我能给这个家带来希望,我做梦都想着考上功名做官,为家里扬眉吐气,买回家里的老宅,现在机会来了,我却没把握住,我没脸回去,没脸面对哥哥们,只要我一回去,他们的希望就变成泡影了,我不敢面对他们。”

琴书掏出帕子给他擦泪。低声劝道:“这次没考好,下次还可以再考,你还年轻有健康的身体,还有更广阔的未来,你何必在意一次失败。”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握住的,一想到哥哥们失望的眼神……”庭芝哭得流泪不止说不下去。

琴书看着他,心里也很难受,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柔声劝解:

“又没严重到死的程度,只有活着就能挺过去,凡是成功的人都有过失败的经功,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生,在我眼里不是真正的人生。活在世上会经历比这更严重的挫折,如果连这个打击都受不了怎么能行呢。”

琴书象安慰一个孩子,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庭芝被他这样劝慰着,心情稍好了些。

“可是我一想到哥哥们满怀希望变成一腔失望心里就难受,如果我考上功名做了官,上回大哥被人陷害家产被查抄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你这样伤心难过,哥哥们会更担心的,你一定不想让他们难受,是吧?把你的伤心分为我一半,你是不是好些了?”琴书拉着他的手。“好了,咱们回去吧。”

庭芝才想起,他不忍看哥哥失望的脸,却忘了自己躲在一边伤心,这么晚了不回去,他们一定急坏了。

庭霜和庭辉在下处急得团团转,见庭芝和琴书安全回来才放了心,急问怎么回事。

庭芝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琴书紧紧拉着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庭芝有了勇气,面对困难要勇敢面对,逃避不是办法,迟早要说出来。

“我没考好。”庭芝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又低下头,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睛打转。

庭霜看他快哭的样子,也明白怎么回事,劝慰说:“你这次是没发挥好,下次再考就是了,也没什么,快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庭辉不解:“你怎么没考好呢?齐大人沈大人都说你的水平可以了,中个名次没问题。怎么会没考好呢?发生什么事了?”

“行了你别问了。”庭霜制止他。

“不弄个明白我睡不着觉。”庭辉还非要弄个明白,又转向庭芝问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想弄明白,才考完还没放榜,你怎么知道你考砸了,肯定中不了呢?”

庭芝沮丧地说:“我进了考场,很紧张,手都在哆嗦,直冒冷汗,到最后一天开始拉肚子,最后一场卷子没做完。”

庭辉彻底绝了希望,还幻想着阅卷官老眼一花,觉得他的文章就算不老到好歹有灵气说不定会取中他,可是连卷子都没做完真的是没戏了。

一腔失望无处发泄,发泄到无辜的考官身上:“他乃乃的死考官,怎么不延长时间,让人把卷子做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