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崔婧文微勾了勾嘴角,“这么晚了,还让你出来。”

她笑了笑,在水中洗了手,回头看着合着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砰砰跳着,不敢去开门。

那口铁锅在不远处落地,四分五裂。

胡思乱想间,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小姑娘这两天分明就是有意刺激他的,意图非常明确。

“还好。”顾若离在回廊下的摇椅上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我既是去了,就做好了准备,他们说的难听我也不会任由欺负。”

张老伯说着就把担子挑起来:“一家货不定两家客,我这就回家了,你们再慢慢看。”他东西都定了,所以不必要再在这里吆喝。

其实不用问了,可李妈妈还是不甘心。

“他就在你们家,你们交不出来人,肯定是把他害了。”张邵氏如丧考妣,吼叫着,一口咬定他儿子被害死了,“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惹了这样的人家,如今死的冤屈,我们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尸体都收不了啊。”她哭着,鼻涕一甩砸在墙上,惊的李妈妈倒退了好几步。

可戴二爷也不知道她就住在建安伯府。

“那种病何至于养这么久。”顾若离躺了下来,看不到人号不到脉,她猜不到是什么病,“或许,是什么不利于行的病。”

“这次我保证不换。”雷武立刻抢了话,保证的道,“就是霍大夫的药两个月没效,我也不会换。”

“你担心一些。”杨清辉叮嘱道,“戴家那边怕是不会消停。”

这么大的动静,左右街坊以及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你没事我也回去了。”崔婧文站了起来,“早点歇着吧。”

就像个大人似的,满脸认真的做着承诺。

“不知道。”方朝阳收回目光端了茶盅,慢慢的喝着,“不过,也挺不了多久了。”

霍繁篓收了塞在怀里:“有劳白姑娘,告辞。”

话落,他就行想到了那个什么大夫,等找到他,他非把她吊起来挂在城楼示众不可。

张婶子眼睛一亮,点头道:“成,我听霍大夫的。”

“郡主,伯爷和戴大人一起来了。”李妈妈笑盈盈的进来回禀,方朝阳颔首,道,“请他进来吧。”

“哦。”张丙中接过来嗅着鼻子,“好像有白茯苓,还有月季……”他疑惑的道,“怎么生肌?”

“三小姐。”雪盏和欢颜吓的腿都软了,“您……您什么时候进去的,没有受伤吧,快点出来。”

顾若离没有说话,如果真如她所言,那么顾解庆为什么给她这样一张病方?

梅念茹站着未动,目光落在赵勋身上,后者静静坐着,眉头微蹙,正望着那个小姑娘。

“按此方抓药。”顾若离将药方交给赵勋,“有无效果,十贴后便可见。”

“听到没有。”霍繁篓拉着顾若离上车,“咱们还猜他无召回京,会被责罚,原来人早就算计好了。”

“害怕就闭上眼睛。”赵勋说着,拉着顾若离骤然停了下来,她一怔摇了摇头,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草丛中发出沙沙声响,冷兵器折反着杀气,在火光下几十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飞奔。

小姑娘笑着,旁边的人也跟着高兴的笑着,笑着笑着,不知是谁带头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回荡在村子里。

几个人说笑着去休息,杨文治和顾若离等人顶上,等到第七天,大家都瘦了一圈!

“你们,大胆!”钱大夫大喝,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就听刘二牛喊道,“妮儿娘,你这鸡蛋留着给妮儿吃,要想出气就去回家端盆洗脚水,泼他们脑袋上。”

钱大夫眼睛一亮,和其余九位互相对视,每人都赞同的点着头。

“我的儿!”妇人一下子扑在床上,抱着尚有些神智不清的孩子嚎啕大哭,“我的儿,你吓死娘了!”

一行人才进了村!

顾若离跟着上前,霍繁篓拉住她,却没有说话。

“您谦虚了。”小厮给她倒茶,磨蹭着不离开,“您是什么病都会治吗,是不是比杨大夫的医术还要高。”

“我?”霍繁篓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不知道。怎么着,想要关心我了?”

“杨大夫既说没有把握,还是不要勉强。京中的事,我会再安排。”赵勋顿了顿,换了话题,“我明日便启程回京,杨大人可有物什托带的?”

霍繁篓一点不吃惊,笑呵呵的道:“问什么呢。”

顾若离话落,楼下翘着脑袋看热闹的食客们,几乎惊掉了眼珠子。

杨夫人欲言又止,杨文治解释道:“霍大夫不愿留下,怕是不习惯府中规矩。让人送他们去同福楼,帐就算在我们杨府头上。”家里这样态度,顾若离不愿住他能理解。

婆子一愣,没有想到顾若离会问她,便停下来回道:“老爷好的那日下午夫人用鸡汤熬了粳米粥,喝了半碗!”

杨文治不悦的看了眼杨大奶奶,那边杨清辉拉着杨大奶奶,摇头道:“母亲,您说这些做什么。”

多好的事,百年难遇。

“还行。”霍繁篓围着顾若离绕了一圈,揽着她的肩膀,颔首道,“没胖没瘦还长高了点!”

“张大夫!”顾若离一刻不耽误,从车里跳了出来,“快走!”

顾若离尴尬的点了点头:“夫人到巩昌安定下来后,记得吃六味地黄丸,等有孕后就可以停药!”

顾若离和赵勋的争执他当然听到了,这才向她保证。

一门之隔,百步之远,赵勋口中十恶不赦的马匪们正兴高采烈的喝着酒,笑声欢唱无忧无虑,不知是谁将一个是**岁的孩子抱立在桌上,起哄道:“给叔叔伯伯们念首学堂里学的诗……”

这一次,顾若离没有回答,视线直直的落在赵勋眼中。

就看到二丫正站在他身边,神色激动的不知说了什么,可赵勋无动于衷。

顾若离抬手摸了摸,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忍不住笑道:“也许能去掉吧!”暂时还不能。

“砍了!”众人呼喝,亟不可待,“为槐书报仇!”

将四味药煎出来,清蒸了干地黄绞汁,两碗汤混成一碗,一勺一勺的喂给槐书。

“这张是延州杨大夫开的。”刘柏山道,“他说槐书是真阴不足,营血郁热,热扰于心,心神错乱之证,所以开了这张方子,霍大夫也是这样认为?”

顾若离点了点头,指了指槐书和他道:“孩子留在我这里吧,你手脚快点就成!”

金福顺上前撩开床上挂着的半边帘子,顾若离就看到太上皇,他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脸色灰白一片死气,她心头一跳,就看到太上皇几不可闻的和她笑笑。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福了福,道:“得罪了。”

“无妨。”太上皇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架在脉枕上,顾若离号脉……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无数次想要进来看看太上皇的病情如何,可是苦于没有办法。

今天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