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雷武的错。”络腮胡子抱拳,“当时以为不过小毛病,抹点药就好了,去秦氏医馆他们也确实只开了药酒回去抹,可抹來抹去的,都半个月了,腿不但没有好,还越来越疼。”

她走过去,随即愣住。

戴二爷方才被霍繁篓吓唬了一下,正要打回去,一听又有不相干的嗯说话,便喝骂道:“老子是和小大夫过不去?老子这是替你们绝后患,这样的医馆这样的大夫留着,将来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着斥责的话,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斥责的样子。

“没有。”梁欢有些尴尬,压着声音道,“我娘还不知道。”

“你许久没有进宫了,太上皇他……身体还好吗?”

“写的什么。”韩妈妈觉得奇怪,什么人送信用这个方式,齐全回道,“让我们小心一些,说有人开始怀疑太上皇的病是有意作假。”

这一次延州大夫控制刘家村瘟疫一事,圣上原是让他去办,可他近日因西苑的事心神不宁,所以就推给了孙道同。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一听这架终于吵到点子上了,立刻来了劲,“难不成是剖开肚子的吗。”

“二婶。”崔婧语余光觑着方朝阳,嘤嘤的拿帕子哭着:“我不敢睡觉,我一水中眼前就都是蛇,滑溜溜的游着,爬的我满身都是。”她说着,像是受不住似的,靠在枕头上,咳嗽了几声,“我不想活了,就此死了,也就太平了。”

霍繁篓挑着眉,打量着小厮:“你怎么不用用,身上也能香点,招揽多点顾客啊。”

崔岩吞了吞口水,朝她身后看了看,房里点着灯,入眼的地方倒不见蛇的踪影,他硬着头皮过去,对顾若离道:“三妹快去远处,我……”他的话没说完,就见顾若离走了出来,招手对雪盏道,“给我找个篓子来。”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方朝阳斜倚在褥垫上,一双修长的腿懒洋洋的并着,扬眉道,“他只要不动心思,圣上怎么会杀他,这祸是他自己招来的,谁也帮不了。”

看来,她真的过的很好。

“远山。”妇人皱着眉,低声问赵勋,“你看呢。”

多久没有这样了。

“赵公子。”顾若离抓着赵勋的衣襟,他速度太快她怕被甩在地上,“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她觉得,此刻若她一个人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或许更安全。

“医者本分。”杨文治扶刘二牛起来,含笑道,“以后好好孝顺你父亲。”

大家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去换赵大夫等人,几个人熬了一夜挤着病人靠着打盹,杨文治过去和赵大夫道:“辛苦了,快去吃饭歇着吧!”

“钱大夫,此人最贪生怕死,还一肚子坏水。”刘二牛话落,突然旁边就有村民喊道,“还有旁边那位唐大夫,我去过他们医馆,一进门就要交五文钱,还让药工给我看病,抓的药差点没把我给吃死。”

皆大欢喜。陈虎道:“你等着,老子给你们拿药去。”回头看到了钱大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一让,别堵在这里碍事。”

刘占山一惊,扶着刘贺跌跌撞撞的进了屋里,就看到原本已经死了孩子,正呜呜咽咽的哭着……

“蒙着脸,有用?”杨文治看着顾若离,并非是质疑,而是不解。

那六个官兵就跟看怪物似的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人道:“你疯了吗,这是瘟疫,莫说你是大夫,就是天王老子进去了也没命活着出来。”

顾若离被他噎住,他拍了拍椅子:“吃饭!”

霍繁篓靠在车壁上,手里缠着的依旧是他的荷包,笑眯眯的打量着顾若离……她被他看的不自在,理了理衣服:“太花哨了。”

一出去,杨文雍就奇怪的问道:“将军和霍大夫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她已经收了诊金了,顾若离有些迟疑,杨文治随即便又补充道:“方大夫和张大夫一起吧,正好也给老夫机会,设宴答谢!”

可不等大家赞扬的话想完,就见走在方本超身边的一个貌不起眼的小姑娘停了下来,朝着杨大夫福了福,声音清脆稚嫩的道:“杨前辈您有事吩咐人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劳您亲自过来。”

杨勇一怔,尴尬的立着。

“那您其后还开过什么药?”顾若离有了别的想法。

“你父亲刚刚吃了药睡了?”杨文治穿着件墨黑的直裰,花白的头发,不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神采奕奕,顾若离立在方本超身后,没有立刻上前。

“杨大人和杨大夫是族兄弟。”好像猜到了顾若离所想,霍繁篓凑过来低声道,“都是熟人,先进去再说!”

“你说谁是捡来的。”张丙中瞪眼,戒备着的看着霍繁篓,“她是我师父,你是谁?!”

顾若离没有动,风吹着帘子刷刷作响。

周铮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不用你多事提醒的样子:“就你记得恩人,我们都没心没肺?!”

她又不混迹江湖,要这么多人听号令做什么!顾若离把两人扶起来,无奈的道:“司老大,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了,一个谢字我当不起。”

顾若离昂头冷静的回视。

“霍姑娘!”等看清来人,胡立和周铮顿时激动迎了几步,胡立笑道,“您来了,我们正打算一会儿去找您呢。”

“你想讨就能讨?瞧把你能耐的!”司璋白了那人一眼,高高举着杯子,喊道,“这第一杯敬霍神医,谢谢她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给我婆娘,给槐书治病!”

话落,大家笑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情绪高昂的说着话:“往后有霍神医在,就没有张丙中那小子什么事了,我们也不用怕被他坑的吃错药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视线突然落在赵勋的门上,想到三天前他和她说的话,想到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