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久没有进宫了,太上皇他……身体还好吗?”

“霍姑娘?!”韩妈妈惊了一下,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顾若离的身份,也知道赵勋连走前似乎在找她,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时间紧迫只留了一份信给她就走了,“她还在京城,她怎么知道有人怀疑太上皇的病作假?”

这一次延州大夫控制刘家村瘟疫一事,圣上原是让他去办,可他近日因西苑的事心神不宁,所以就推给了孙道同。

这方子几味药功用都很清楚,磁石是把钉子吸附了,使它拉出去时不会划破场子,猪油是润滑的,至于朴硝则是通便,而蜂蜜是怕味道太难吃,孩子会不喜欢而吐出来。

“二婶。”崔婧语余光觑着方朝阳,嘤嘤的拿帕子哭着:“我不敢睡觉,我一水中眼前就都是蛇,滑溜溜的游着,爬的我满身都是。”她说着,像是受不住似的,靠在枕头上,咳嗽了几声,“我不想活了,就此死了,也就太平了。”

“不瞧过,哪知道要死。”大夫挥着手,“去,去,有客来了。”

崔岩吞了吞口水,朝她身后看了看,房里点着灯,入眼的地方倒不见蛇的踪影,他硬着头皮过去,对顾若离道:“三妹快去远处,我……”他的话没说完,就见顾若离走了出来,招手对雪盏道,“给我找个篓子来。”

顾若离忍着心头的火,点头道:“是,死绝了。”

看来,她真的过的很好。

“远山。”那人见她出去,便凝眉和赵勋道,“我这病治不好了,你不要费心了。”

多久没有这样了。

话声刚落,就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数十只箭直追而来,带着萧冷的杀气,她骇然喊道:“小心!”

“医者本分。”杨文治扶刘二牛起来,含笑道,“以后好好孝顺你父亲。”

“在座都是前辈,你说那话做什么。”回去的路上顾若离瞪霍繁篓,“再说,药方,治病我也没出什么力,你说的好似他们都歇着的一样。”

“钱大夫,此人最贪生怕死,还一肚子坏水。”刘二牛话落,突然旁边就有村民喊道,“还有旁边那位唐大夫,我去过他们医馆,一进门就要交五文钱,还让药工给我看病,抓的药差点没把我给吃死。”

“喂!”钱大夫喊住正在和陈虎隔着关卡说话的刘二牛,刘二牛根本不搭理他,接着和陈虎道,“杨大夫请你们去一趟杨氏百草堂,再取这些药来,还要给附近的杨家村和闵家湾的村民发着药喝!”

刘占山一惊,扶着刘贺跌跌撞撞的进了屋里,就看到原本已经死了孩子,正呜呜咽咽的哭着……

唐凹身量中等,年纪四十几岁,蓄着时下流行的长髯闻言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天!”

那六个官兵就跟看怪物似的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人道:“你疯了吗,这是瘟疫,莫说你是大夫,就是天王老子进去了也没命活着出来。”

顾若离立刻想起来,笑着打招呼,马东道:“今天客多,上菜慢,霍大夫饿了吧,先把我们点的菜让给你们。”话落,喊着伙计,“将我们桌上点的菜先给霍大夫,再给我们来一桌一样的。”

霍繁篓靠在车壁上,手里缠着的依旧是他的荷包,笑眯眯的打量着顾若离……她被他看的不自在,理了理衣服:“太花哨了。”

赵勋看了眼顾若离,后者垂着眼眸喝着茶,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看来他亲自来杨府是对的。

她已经收了诊金了,顾若离有些迟疑,杨文治随即便又补充道:“方大夫和张大夫一起吧,正好也给老夫机会,设宴答谢!”

众人露出原来如此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满客栈找那个医术了得的大夫。

杨勇一怔,尴尬的立着。

杨勇正要说话,杨文治已怒道:“大夫问诊自有缘由,你不懂岂能无故打断,下去!”

“你父亲刚刚吃了药睡了?”杨文治穿着件墨黑的直裰,花白的头发,不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神采奕奕,顾若离立在方本超身后,没有立刻上前。

杨大夫?顾若离心头一转,想到什么,自荷包里拿了个名帖出来。

“你说谁是捡来的。”张丙中瞪眼,戒备着的看着霍繁篓,“她是我师父,你是谁?!”

“霍姑娘!”车前一人驾车,两人护在两边,听顾若离问,左边那人回头过来,“事急从权,多有得罪,等到延州城再和你细说。”

周铮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不用你多事提醒的样子:“就你记得恩人,我们都没心没肺?!”

二丫恍然抬起头来,就看到司璋和刘柏山相扶着从香房走了出来。

顾若离昂头冷静的回视。

司璋话落,房间里忽然寂静下来,周铮十来个人惊奇的看着他,司璋愕然抬头,便一下子落在赵勋似笑非笑的眼中,他心头一惊!

“你想讨就能讨?瞧把你能耐的!”司璋白了那人一眼,高高举着杯子,喊道,“这第一杯敬霍神医,谢谢她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给我婆娘,给槐书治病!”

“霍神医,你来的这些日子,我们大家都对你有误会,也没有好好招待你,还望你原谅!”刘梅扶着顾若离,“今儿大家解除了误会,往后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视线突然落在赵勋的门上,想到三天前他和她说的话,想到他的用意。

刘梅皱眉,很确定的点头。

司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刘柏山拍拍他的肩膀:“老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受得住,你别担心。”话落进了门,将药方恭恭敬敬的递给顾若离,“霍姑娘,您看看!”

隔壁,顾若离的声音隐隐约约,和煦温暖透着沉稳,全然没有一个十来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

顾若离竖着耳朵,就听到马匪道:“……这地方我们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我敢说,天下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

不等顾若离说话,槐书推开马匪,掉头就往外跑,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子。

顾若离微微一笑,撇着赵勋咳嗽了一声,道“要是这样,那我劝你一句,赵公子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有好几个,就算你愿意嫁给他,赵夫人也不定会让你进门。”

气氛却因为他的举动,不但没有尴尬,反而松弛了下来。

“哦。”顾若离没有再说,随着绕过一道丛林,地上人走的痕迹越发少了,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叫声传来,她喘着气指着左前方道,“我听到水声从那边来的。”

司璋以为精血都是那样的,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便摆着手不耐烦的道:“是含血丝,可从来没有大夫说我有病的。”

可如今这个小姑娘说这些是因为他们夫妻身体有病,治好了他们往后再生孩子就不会再夭折。

也就说,如果没有这座吊桥,他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顾若离颔首,沉声道:“是!”她顿了顿,又道,“可否借一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她还要再确认一下。

“呵!”霍繁篓高高扬眉,在顾若离耳边道,“没想到赵远山是这样的人……”天潢贵胄,少年将军,战功赫赫,但凡想到这几个词,都会认为这是个热血少年,英勇无匹,可谁又能想到真正的赵远山或许热血,但更加冷静。

可顾若离没有,她的心思似乎从来没有放在穿着住行上,好像无论富贵抑或落难,对她来说都并非稀奇的事,她只要守住了她想守的,其它一切都可以敷衍了事。

周铮解开霍繁篓的绳子,和顾若离解释道:“都是误会,霍姑娘千万别误会。”抱着拳出门。

鹿子点着头,视线一转随即啊了一声,指着顾若离道:“是你!丑丫头。”他话一落,方本超照着他的脑袋狠抽了一巴掌,“怎么说话,跟霍姑娘道歉。”

赵勋缓步走了过来。

顾若离说的真情实意,可他们却觉得她在谦虚,黄大夫抱拳,迫不及待的道:“霍大夫,可否借药方一看?”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这样杂症的药方都是秘而不传的,他怎么能开口要看人家的秘方,又尴尬的改了口,“还望霍大夫不吝赐教,于我等细细解说一番。”

“你居然来了。”崔岩坐着没动,挑着眉看她,“怎么着,想替你朋友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