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陶暗啐了一口,朝站在不远处正和胡立说话的顾若离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道:“雕虫小技罢了,咱们来日方长!”话落,真的去找了赵勋。

吴孝之满脸尴尬,咳嗽好几声才缓神下来,笑着道:“那个病……还要请霍姑娘亲自走一趟,若能治好,我们必重金酬谢。”

吴孝之一瞬间收了嬉皮笑脸:“您手无诏令,在外走动无妨,可若入京难免不被圣上知道,他虽不会明目降罪于您,可却是要牵连太上皇和王爷,有些欠妥。”

如此清傲的人,居然给一个小姑娘行礼。

“杨先生什么意思?”黄大夫有些愤愤不平,他觉得所有的症状都是肺痈没错,那些人治不好是因为用药不对症,“京城的大夫也不见得比我们高明多少。”

周铮心情说不出的好,哈哈大笑,惊的湖边鸟雀乱飞:“霍姑娘乃神医圣手,我周铮服气!”

“还要再等几日。”吴孝之也放了碗,“他是不是又派人来了,您没有受伤吧?”

胡立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顾若离,凝视着不说话。

“你!”周铮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胡立,“简直是孬种。”

顾若离就不再强求,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顾若离不想解释:“我若逃,你没自信追上我?”

老者扬着眉头,看的兴致勃勃。

她立刻做了决定。

两人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还不止这样。”霍繁篓看着近处的城门,笑道,“到今年也就五年左右吧,现在的虎贲营,不但拥有最好的将士,最优良的马匹,而且它已经成了一柄利剑,握在赵远山手中,指哪打哪,所向披靡,人人闻风丧胆。”

“不是。”她指了指外面,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走进来手一挑就将一直搭在门头的棉布帘子垂下来,房间里暗下来什么都看不到,顾若离就听到霍繁篓道,“我在外面。”

顾若离眉头一皱,转身看去:“你怎么在这里。”霍繁篓背着包袱坐在路边,人比前几日黑瘦了许多,精神有些不济的样子,不过风寒应该是挺过去了。

“一定,一定!”胡大夫攥着药方,对崔柱道,“往后有事需要我帮忙的,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胡荽一定竭尽所能!”

崔柱此刻再看顾若离时就跟看着神仙似的,崔二妮扑过来抱着顾若离:“姐姐,您是菩萨对不对!”

嘿!这小丫头还想考校他不成,胡大夫看着顾若离的脸,冷笑着道:“这么说,你诊脉了?”

“妮儿啊。”崔大娘上前拉着顾若离,叹了口气,“大娘知道你好心,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那边麻姑匆匆进了门。

“等我回家取东西。”张麻姑看看天,低声道,“趁着阳气足,赶紧替他驱了污秽,明天就能好。”

“谢谢!”顾若离接过去却没有立刻吃,他抬眸看她,就看到她侧身坐在一边,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还有脸上那块骇人的疤,灰扑扑的透着落魄,难以和曾经光鲜骄傲的顾三小姐联系在一起。

“日!”少年反应更快,蹲身回转,极其灵活的蹿到顾若离的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压着声音愤怒的道,“你还真敢下手,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他是鬼迷了心窍,才觉得顾若离会挽留哀求他。

是啊,鬼都不信……顾若离笑的讥讽。

“爷!”周铮激动不已,他们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当初和瓦刺人交手时,他跟着赵勋以一敌百都没服软过,如今居然对一群小小的马匪交械了!

赵勋抬手打断周铮的话,缓缓而道:“杀瓦刺人是保家卫国,沙场奋勇,可若死在马匪刀剑之下,不值得!”

“呵!”霍繁篓高高扬眉,在顾若离耳边道,“没想到赵远山是这样的人……”天潢贵胄,少年将军,战功赫赫,但凡想到这几个词,都会认为这是个热血少年,英勇无匹,可谁又能想到真正的赵远山或许热血,但更加冷静。

能审时度势权衡利弊,而不会头脑一热顾着虚名逞英雄。

霍繁篓满眼欣赏,顾若离撇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爷!”众人心神具震,激动的看着赵勋,异口同声的道,“有爷在,我们不会死!”

赵勋摆手不欲多说,显然已经决定了。

大家不再多言,纷纷效仿扔了手中的兵器。

“马车里的人,都出来。”有人大喊一声,伴随着一阵阵轰然大笑,顾若离和霍繁篓对视一眼,掀开车帘跳下了车,胡立走了过来站在顾若离身边,低声道,“霍姑娘别怕!”

顾若离轻声道:“谢谢!”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孝之摇着扇子过来,“瞧着架势,应该是青阳马匪吧,今儿咱们还能见识一番名震江湖的司璋流星锤。”

周铮一愣,问道:“司璋?就是官兵打了数次,不但没找着老巢反而被埋伏损失惨重的那帮马匪?!”又道,“这里又不是青阳山!”

吴孝之虚虚的指着上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阳山,司璋?顾若离没有听过这些。

“名气很大。”霍繁篓低声道,“这几年他们一直没什么动作,还以为被官府收编了,没有想到居然到延州来了。不过,以前他们只抢货从不杀人,不用怕!”

这么说,赵勋投降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了对方的来路?!顾若离余光看了赵勋一眼,后者一直静立未动,冷眼旁观一般。

“兄弟们。”这时,山顶上有人大喊一声,“点货去喽!”随即响起一声尖细嘹亮的哨声。

哨声落,吆喝声四面响起,紧接着人影蹿窜,一道道黑影如巨大的夜枭般从谷顶俯冲而下,仿佛天罗地网一般自两面铺张开,速度之快眨眼功夫就已只距地面半丈……随即,那些黑影凌空而下,脚步落在地面发出咚的重响,彪悍利索的将他们围在中间!

火光下,一柄柄刀剑寒光四射,对着他们。

顾若离暗暗惊叹,直到此刻她才看清,原来在两边的谷顶和石壁之中,斜拉着数十条绳索,这些人手戴弯钩搭在上面,顺着绳索俯冲而下。

挡路的大石,以及这些绳索绝非一日可成,他们对这里何止是熟悉,分明就是他们的老巢啊。

“他妈的,竟然还有这手。”周铮低骂一声,此刻才明白吴孝之所说的你‘等会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呼哨,围着他们的马匪中有一人走了出来,这人穿着黑色劲装,绑着裤脚,提着两只流星锤,腰间别着只不大配搭的护身符,年纪约莫三十开外,身体精瘦,蓄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一张脸上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就是那顶微秃的额头,油光锃亮的反着光。

拿着流星锤,那此人就是司璋了!

“十九个人!”司璋牛眼在众人身上一扫,落在赵勋身上足足打量了半柱香的功夫,戒备的问道:“叫什么?做什么的?从哪里来打算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