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全国高考结束。

是没拦着……汤圆愣愣地说:“你不是反对早恋吗?”

秦陌将她随手乱点的题拿过来,认真看了看,说:“教你思路。”这是一道不算复杂的数学题,只需要两个原理就能推导出来,秦陌讲得很详细,末了问她会了么,才叹息着说:“这种题都不会,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是秦陌第三次见到他们,但是他能感觉出来两位老人来此目的泰半是为了他,哪怕他们从进门到现在就对他说了两句话。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开始往二楼走,忽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到隔壁的阳台,花花绿绿的盆栽挡住了里面的场景,却跟他身边一样没有一个人。

她只觉得这身影好生霸气,却见女生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笑着对人群的某人挥了挥小手,接着,秦陌被她拉了出来。

想不到在这个省委大院里还能见到如此封建军阀的场景,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也有些怀疑儿时爷爷讲给他的那些英雄铁血事迹到底有几分真实。

“她今天没过来。”秦陌递给妈妈一瓶,自己开了一瓶,说。

这小道消息也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取得的,女生嘛,在这个懵懂的年纪最关心的还是谁喜欢谁之类的问题,宋温馨和跟踪男那点子事瞒不过多久。

自从中考复习以来,汤妈妈在自家姑娘心中的地位已经与金轮法王同高,尤其是想到前世她高中时期在母亲手下偷生的那三年的日子……汤圆就……意会吧_

宋温馨借着领奖台的灯光偷偷打量秦陌的侧脸,当年那瘦弱的模样已经蜕变成了如今称得上英俊的少年面庞,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当初从别的女生手里拿到送给他的那些东西时,是何种酸涩的心情。可是为了跟他在放学后说一两句话,哪怕是冷冰冰的拒绝,她也愿意跟女孩子们说谎,谎称自己是秦陌的邻家好友,并为她们传送爱心小吃。

十多分钟后,江沧沧作为获奖选手代表上台演讲。说起来,汤圆一直不知道这种比赛的获奖选手代表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不过如果现在她醒着,估计会有所顿悟。

秦陌默默与她对视五秒钟,面无表情:“没有吃的。”

秦陌狐疑地看着她,忽而认真地道:“有事记得跟我说。”汤圆十分感动,正想回应两句,他继续:“你脑容量本来就小,再多想别的知识就没地方塞了。”

汤圆这才不再多想,拎着书包去敲秦陌的书房门。

秦陌不赞同地把她胳膊拉下来,方才对赵崇礼低声道了句:“赵叔。”他话音未落就被江涛阴恻恻的声音劫了去。

……

她妈这是在怀疑她早恋吗?

秦二爷爷那里他问都懒得问,抄上拐杖带着周末回家的秦陌和在家蹭吃蹭喝的汤圆去了娟子姑姑家,二话没说抡起拐杖把桂生姑父好一阵打。

师远在后面拉了她一下,涛哥一怔又笑,对着师远点头:“有意思。”

秦陌从不曾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他不得不说汤圆交朋友的眼光真的很差。那三个整天找她玩耍的小女孩任性又自私,从不管汤圆有没有事,完没完成作业,就来呼朋唤友在外面玩个昏天黑地。汤圆也很傻,他看出她其实也是想好好学习的,可是只要那三个女孩说些不知分寸的话,她就乖乖地跟人家去玩了。

这是长子的无奈啊,汤圆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比起来她跟秦陌真的是非常幸福了,起码赵叔和小秦阿姨还有她家爹妈都没有逼迫他们做什么,即便是跳级也是经过他们同意的。

“真讨厌,哥就知道护着那个吃货。”肖静嘟囔了句也要追,宋温馨先一步走到她身边,看那意思是要并排走。

秦陌的呼吸顿了顿,之后汤圆听到他依旧平静轻浅的声音说:“不行,我们现在去就是给大人添乱。”

……喂!不要扯上她,语文课她都是睡过去的好吗?看着家长了然的放光眼神,汤圆觉得自己成了虚假广告的宣传牌,而这个广告效应在他们二人继续经过几次奥数和作文比赛后越明显。

……

过了一会儿,她旧话重提:“要八天呢。”见谈话对象没反应,再接再厉:“我不开心。”说罢嘴巴还瘪了瘪,一副委屈的样子。

于是秦家常常能见到两个孩子挤在一张转椅上研究程序的样子,赵叔单位有电脑,他也没什么重要工作回家完成,所以任由孩子们去玩,小秦阿姨有心尝试一下新鲜事物被汤圆哄开了,开玩笑,这大块头的辐射可是不容小觑的,小秦阿姨这胎刚刚坐稳,她可不希望出什么事。

“……”秦爷爷,忍了忍,没忍住:“那是河北梆子!”还有他是用听的!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昨天其他的那几个熊孩子,曹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两个是隔壁村的,昨天正好串门让我带着出来玩。还有那个……是我亲戚家的女娃。”他指的是昨天喊他哥的女孩子。

怎么会想呢?爸爸葬礼那天大伯父一家来了,跟秦爷爷有了一场大吵,他躲在屋子后面被软弱的妈妈抱着瑟瑟抖,可有一句话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

汤圆听了这话心里突突地冒火,她不由得想到昨天娟子姑姑家那个胖婶子说的话,可见村子里不少人家都爱这么碎嘴才教孩子们学了去。

曾经,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抵抗他的“□”,并且为他自己挣来了一枚枚军功章和娇妻爱子。老爷子说老其实也不过六十,照说应该今年才正式退休,可就因为五年前那个意外,他一夜间白了头,从军队回来后就再也没力气回去了。

秦陌也很乖觉,端端正正坐上,将下午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老爷子听,包括在娟子姑姑家遇见的那个婶子,听话音那是娟子姑姑的婆家嫂子。

“我回来了。”进了家,秦陌让汤圆换鞋,自己将钥匙放下对屋里说,一副大人的作派。

当然她现在已经打定主意拒绝了,不过这是另说==

汤妈妈也不爱在生人面前教训女儿,但秦家不是外人,小秦还一直在照顾她家这个调皮鬼,所以汤妈妈自然有啥说啥:“还偷吃!瞧你胖成元宵了就知道吃!”

汤圆站在原地,摇头:“我们回去吧。”这三个人她已经知道名字了,明明在小学是好朋友,可是现在听来却陌生到极点的名字,显见她们之后都没什么联系。可以说,小学的同学能坚持到最后还有来往的真是不多,就是qq上明明灭灭的头像,也不过是挂着好看,却从来没有人想着点开往输入框里打一句问候。

“圆圆,你这孩子,怎么还在睡懒觉!人家小陌都等你多久了!”汤妈妈进来毫不客气地拉扯女儿起床,她到了早晨才知道自家女儿昨晚是在家里睡的,要不是秦陌找的早,她要盯早自习上班离开,谁来叫这丫头?

汤圆瞪他:“怎么看不懂?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谁不知道啊!”

他一怔,像是没想到汤圆会这么说他,笑笑揉了揉汤圆的头,没再说话。

下午放学,因为已经是中考倒计时中,学生晚自习都是自愿上的,汤圆和秦陌都担心赵正宇的事情,谁都没有留下来学习。匆匆回了家,秦陌刚要进门,就见汤家出来人。

汤爸爸看着两个孩子,温声说:“那边现在不合适学习,你们在书房学吧,作业做完了再回去。”

客厅上已经放了茶水和果盘,显见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爸爸,小宇找到了吗?”

汤爸爸对着两个孩子殷殷期盼的眼神,摇了摇头:“学习去吧,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他同意老婆的想法,这种事孩子根本插不上手,而那边又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看着实在难受,他们好歹与赵家做了几年邻居,不能眼看着他们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学业。

“……敢做不敢当的,回来了想躲哪里去!?”安静宁谧的汤家越反衬出隔壁的混乱。

“妈,这事跟秦陌没关系,您这是怎么了?”赵叔叔的声音气急败坏,不明白平时端庄稳重的母亲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小宇的事他会怪老婆没看好孩子,却不会怪到秦陌身上。

门重重的打开,两人就在楼道里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