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正停在我面前,“你这是……”我转头看向胤祥,“不是说这期间我不能出门的吗?”他笑着眨了眨眼,突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啊!”我差点尖叫了出来,赶紧伸手捂住嘴。

“啊!”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才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胤祥仿佛想伸手过来拥住我,可能是记起了我身后还有人,缓缓地放下了手,只是他眸中溢满了笑意与温柔,其中的深义让我觉得脸上一热。“你怎么来了?”我垂下眼定了定才仰起脸笑问他。

“那还真是巧,对了,你身子怎么样,孩子好不好,还有……”瑞喜像机关枪似的问个不停。茗蕙只是笑着,偶尔细声答两句。我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一脸的温柔笑意,只觉得她笑起来跟我真的很像。

我不禁暗想,就算与历史不合,以这位尚书大人为人处世的风格,皇帝也会选上他吧,聪明却不多话。她的夫人乌苏氏是个以夫为天的传统女性,以前并未在那些个贵妇的聚会上见过她,想来马尔汉已经暗示或明示过她我的特殊,因此她对我也是万分客气照顾,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比起她自己的女儿也是只好不差。

“劳烦公公了。”八爷一笑。一旁的九爷也是面带笑意,“李公公,这回八爷回来还带了不少好酒,回头让人给你送去,唔?”

我靠着影壁站了会儿,许是方才刺激受得太多,只觉得这日头晒得人头发晕。看看李德全还没有过来,不远处站着一些目不斜视的侍卫,我张望了一下,看见左侧有个小小的门。我缓步过去,在台阶上靠着玉石门墩儿坐了下来。

不管心里怎样想,我还是磕了头下去,“谢皇上天恩。”

康熙皇帝哈哈一笑,静了静,又随意地转了头对我说:“前儿听说你烫伤了,现在怎样了?”

我虽低着头,仍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利剑般穿透了我。我低喘了一口气,“没什么好恨的,人能活着最重要。”

可惜这样的讽刺微风仿佛连他的眉毛都没吹动,他只是略弯了弯身,放了一只灯笼在地上,就转身出去了。外面“哐啷”一声,我忍不住扭了扭嘴角儿,这还用锁吗,我又不会飞檐走壁。

惊慌失措的小桃显然也认出了他是谁,人仿佛冻住了一般,直直地盯着我看,嘴唇不自知地微微抽搐着。李德全倒也好性子,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站在车前静静地等待,只是微微侧着身子,挡住了外面那些窥测的目光。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冲小桃点了点头,虽然想挤出来个笑容来安慰她,可是……一股热意却不期然地冲上了眼眶,忙闭了闭眼,只向她挥了挥手。过了会儿,耳边传来小桃窸窸窣窣下车的声音,车里一暗,马车又动了起来。

“秦顺儿!”十四突然呼喝了一声。

我低低说了一声:“不妨事儿,让他们查吧,我自有主意。”

我抱着头蹲在哪儿,心跳仿佛如重锤一样,一下下地擂在我的胸膛上。身旁脚步声响起,一双乌黑的皂靴停在了我的右侧,上面还沾了一些水渍,想来是方才走进来时沾的雪水化了。他向来有洁癖,不像十三,水里泥里的都浑不在乎……

一旁的九爷也帮腔说:“就是,你自己家的丫头还看不过来呢,又非要看人家的……好了,咱们快进去,这脚冻得厉害,雪太深,这麂皮的靴子也挡不住寒了。”

八爷微微一笑,“也还好,今年雪天儿多,压垮了不少民房,粮食收成本就不好,饥民一多,这放粮的事情就乱,皇上让我过去看一下,也算那儿的县令还有点脑子,没惹了大事出来。”

“好了,好了,八哥,老十,咱们也别站在门口吃风了,既已来了,有什么话屋里说吧。”九爷打圆场地说了一句,顿了顿,他又说,“这儿的奴才也真不晓事儿,爷们都在这儿站这么久了,也没个人出来应承一下,不会没人吧?”

可第二天京里来了人,胤祥忙忙地关照了几句,又说下次再吃,就飞身上马走了。这一去就是小十天。昨儿个秦顺儿派人来说,胤祥一切都好,今儿就要过来。我原不以为意,可小桃私下里打听了说,胤祥这些天都在宛平。

“嗤……”我轻笑了出来,看着他溢满了笑意的黑眸,我垂下眼定了定,抬头看向他,“昨天我……”

见我清醒地望着他,胤祥一脸的喜意,可走近了两步看见我脸上的泪痕,他不由得一怔,转眼看向小桃,“这怎么回事儿?”边说着边走上来坐在了炕沿儿上,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我从被里抽出手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一顿,回手紧紧地握住我的。

“小薇……”胤祥哑哑地低呼了一声儿,声音里隐隐的脆弱让我眼泪流得更多,他轻轻地挪开我紧捂着左脸的手,仔细看视着。一旁的小桃早伶俐地从外面拎了一盏小巧宫灯进来,在一旁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