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黎厌想了想,觉得也还不错,便点头同意。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那只老虎,淡然道:“你就叫白虹吧,我一定把你当女儿养”,她又对着白虹指了指流光,严肃地开口,“这是你弟弟流光。以后你一定要听话懂事,这样子我才会让你去找你弟弟玩。”

“没有办法,我们必须这么做。华夏的兵书里有一个计谋叫做‘声东击西’。梧盛实在太难攻克了,我们曾经占领过它,对它还算是有点了解,华夏人肯定以为我们会不会放弃它,如果我们派人假装去攻击梧盛,然后在绕到梧盛的后面去包抄它,这样子双面夹击下,我们就能取得大胜。”西木缓缓地说道,曾经的逃亡经历让他变得成熟,他如今已是一个优秀的将领。

“你会吗?”顾荊弯了弯嘴角,笑吟吟道,“它可是我的药呢。我曾经练功练到走火入魔,若非有它以及陛下赏赐的其它药,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

于是,为了得到最想要的权力,确保自己皇权的至高无上,他除掉了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里面有他厌恶的佞臣、欣赏的大将、无用的言官……

“你要进我房间去?”

通过这几个月来的军队生活,两次上战场的经历,严途的变化很大,性子里的惫懒倒是消了不少。由于做战勇猛,杀敌颇多,更看在黎厌的面子上,他也顾荆被封了千户。

转眸看向顾荊,黎厌心下也是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这么多。她掀起茶盖,低首拂去上面的茶沫,忽挑唇问道:“既然此事知之者甚少,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嘴角掀浮起一抹疏懒的笑意,黎厌承诺道:“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右手一扬,将手中的刀和刀的主人,一同甩出,内心深处的杀意被完全地激发出来,顾荊的一双寒眸里充盈着戾气。他冷冷地望着夷人,不断滴落着鲜血的右手微弯,一团苍白的光芒自他手中缓缓成型。

他要找的是黎厌。自进城后,他先是忙着去关城门,然后又去组织士兵、排兵布阵,等到都布置好了之后,他这才想起黎厌来。

这个曾活埋三万降兵的人此刻居然不忍杀死自己的敌人?!手中的箭险些射偏,黎厌脑海里忽然想起他那句:“我已皈依佛门”……她的嘴角不自觉一抽,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他对我素有成见,必不会听我所言。但以他的头脑,估计只会让青城失陷,我观你在唐将军的军队里威望极高,到时候,你可不必管他的命令,万万要率兵保卫好青城。”顾荊沉声道。

“行动吧。”她低声道,克制的声音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正在跟唐元谈笑的梁杨,看到她这么能喝,忍不住指着她笑道:“你的部下倒是好酒量!”

唐元也有点犹豫,也想先停军整顿,待雪停下之后再走。但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他先去找了一个人——黎厌。

等到战争结束,他也没有找到她,最后只好先回自己的营帐。在营帐里,听着相处几天的士兵都大肆地议论着黎厌白天的一箭,严途心潮澎湃得不行,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告诉大家那位神弓手就是他姐……

敢于只身闯进军营,并对主帅说出这种话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真的有那水平的狂人。

“为什么不舍得?以你的功夫,又不会真出什么差错”,黎厌细长的双眉微拧,“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驰骋疆场、报国杀敌!”她其实继承了父亲的观点,认为上战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刚刚秦兄是想动手吗?我们可是不敢再跟你合作了,沈兄,我看我们还是走的好,不然这性命恐怕都不保了。”黎厌收回目光,也不多说了,直接就和沈清山朝外走去。

希望这一个,不会让他失望吧。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沈清山微微一笑,疑惑道,“只是不知道阁下为何要帮我?”

黎厌瞥了眼严途,示意他过去帮忙。从没近距离见过大臣的严途只好怀着紧张而激动的心情,忘乎所以地走了过去帮顾荊绑绷带。

她皱了皱眉,屏息敛气地循着哭声而去,最终来到了一个陋巷的尽头。那里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他眼睛直直地盯着挂在墙角的布幔,神情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哭声正是从布幔那后面传来。那声音已经变了,不再尖细,而是颤,像是从喉咙深处传来的一般。

“哎”,脑海内灵光一闪,严途拍了拍掌,他谨慎地将门给关上,然后对着黎厌一脸神秘地说道,“姐,我有办法了。我们虽然没有食物,但那些富人、大官肯定有啊,干脆我们去劫富济贫吧!”

凭借着前世和师兄一起“上山捉鸟,下河捕鱼”的丰富经验,黎厌捉鱼的方法虽简单粗暴,可但凡她出手,就没有空手的时候。她将其中的精髓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严途:先,目光要毒,要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其次,下手要准,要又快又狠;最后,握得要稳,不能让鱼从手中滑掉。

“不……”黎厌顿了顿,斟酌着语言,“我的意思是,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姐姐吗?我比你大,可以照顾你,教你功夫,让你识字。”

“昏君,你给我记住,这只是个开始。”

那琴音深沉宽厚,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灵堂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都不忍打断这琴音。在这和缓低柔的乐音里,众人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得到净化。

严途咽了咽口水,有些眼馋地看着朱茗将馒头都吃光了,他撇了撇嘴角,埋怨道:“你怎么都吃光了啊,这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顾荆依旧沉默着,心里头却浮上了一点屈辱的感觉。虽然他还小,但也知道一个男子不应该被女子保护

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铜镜里的女人脸上也露出些许讥嘲。

不怕,他逃不了的,来日方长,她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最后的时机到来。

黎厌被夏璃莫名摆了一道的气还没消下,很快就又得到了一个让她气闷的消息——严途在军队里打人了。

当她赶过去的时候,那人已被打得奄奄一息。严途正被几个士兵紧紧地拉住,饶是这样,他还一边朝着那人踢腿,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怎么回事?”黎厌的脸色阴沉下来,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他不服我管,硬说我是凭着关系当上千户的!”严途面红脖子粗地说道,他周围的士兵忙又解释了一遍。

被严途打的那人叫做张赫,性子比较耿直,他进入军队几年了,每次上战场时作战也很凶猛,但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百户。而严途才来半年就已经成了千户,张赫自然很不平衡,再加上严途是黎厌弟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对严途就更加不屑了。今天因为一件小事,他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便和严途吵了起来,直至最后吵架演变成了打架。

最近忙着制定战略和应付夏璃,黎厌实在懒得管这些琐碎的小事,当即她就下令道:“严途、张赫私自在军队里打架斗殴,按军法处置,各打三十军棍”,她瞥了眼张赫,补充道,“严途的即刻执行,张赫待伤好后,自去领罚。”

张赫也实在是个耿直的性子,哪怕已经受了重伤,还是拼尽力气开口道:“我不服!严途能做得千户,为什么我就做不得?”

“你们谁能打得过他,并且在战场上杀敌的数目超过他,你们也可以做千户。”黎厌面无表情地巡视了一下众人,冷然道。

她说完,就想走了。但没想到接下来爆发的却是严途。

“我也不服!是他先诬陷的我,也是他先动的手,为什么我也要受罚?!”

自进入军队后,严途和黎厌见面的次数就变得很少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黎厌变得好陌生,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了,他受伤时她从来都不过来安慰他,甚至每次上战场都让自己去最危险的地方、给他布置最艰难的任务……就连这次也是,他明明没错,却要和那个愚蠢的人一起受罚。

“因为你把他打成了重伤。在军队里,你们应该是兄弟,你的拳脚应该留给敌人。”

“那难道我要任由他诬陷我、他打我吗?”严途在军队里待了半年,由于武功不错,每次上战场都所向披靡,得到了很多士兵和将领的喜爱,这也让他脾气见长,恃宠而骄。见黎厌果真一点都不向着自己,他对她的怒火一下子全都爆发了。

“你难道不会以理服人吗?如果你只是四肢发达,那么要脑子有何用?莫再废话,快去领罚。”

“你……”严途气急,他憋红了脸,没有顾周围士兵的劝说,最终直着脖子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教训我?我就是不听你的!”

黎厌闭上了眼,复又睁开。她的表情霎时变得平静而可怖。周围的人突然都噤声了,这也就越发显得她声音的冰冷:“就凭你是我弟。顶撞将军,军棍加罚二十。”

严途不服输地瞪着她,眼眶微红。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依旧执拗地吼着:“你还把我当你弟吗?我现在可以听任何人的,就是不听你的!”

黎厌怔仲了一瞬,看着熟悉却陌生的严途,她抿了抿唇。一阵深深的疲惫袭上心头,她弄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么我的话呢,你听还是不听?”一道沉静的声音忽然响起,眉头微皱的顾荊穿过人群,站在了严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