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上,她缩了下脖子。而她这动作明显取乐了他,她听见他低沉的笑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现他眼里并没有笑意。

目送汽车驶远,程知瑜才准备往校内走。一转身,前方有耀眼的车灯打在她身上,她抬手半遮着眼,而那台汽车则滑行到她身边。

相隔了大半个月,她居然会再次碰上那个男人。想起他最后那一眼,程知瑜莫名地感到害怕。恍惚间,她又忆起那个疯狂荒诞的夜晚和不堪回的清晨。

她眼中的惊恐更甚,一边低声抽泣一边想将手抽回。他冷冷地看着她红的肌肤,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低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许宥谦明显也听见了,皱了下眉头。

看到这边的情况,杜坚倒有些许惊讶。他没有再向前,隔着不远不近的一度距离,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许先生。”

松开了那已经被捏红的手腕,许宥谦站了起来,“什么事?”

杜坚看了程知瑜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手机递到他手中。

视线扫过手机屏幕,许宥谦眯了眯眼,将手机放在耳边,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前行。

杜坚没有跟上去,他权衡了片刻,对仍跌坐在地上的人说:“程小姐,我送你回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今晚捉她上车的人。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对他说的话也抱有几分的怀疑。当他过来搀扶的时候,她甚至还很不给面子地偏开,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带着她轻轻松松地找到了电梯。

走出会所,程知瑜看到路边停放着的出租车,于是便对一路沉默无言的男人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杜坚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也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淡地说:“程小姐,你如果让人来接的话是可以的。要是你要坐出租车的话,我劝你还是谨慎点,这边的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

被他这样一说,程知瑜就没了异议。从车身模糊地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她不禁觉得苦恼。

抵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深宵的寒风十分猛烈,程知瑜被吹得簌簌抖。她并不愿让太多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下便往外走。

花了二十分多钟,程知瑜才抵达钟卓铭的公寓。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缠着钟厉铭要了套房子,大一下学期就从学校的公寓搬了出来,之后连钟家的大宅也很少回。

这个钟点,钟卓铭肯定没有睡觉。程知瑜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着门板叫着他的名字,“钟卓铭!钟卓铭!快来开门!”

钟卓铭懒惰惯了,若斯斯文文地敲门,至少要等好几分钟才等到他拖着步子来开门。这公寓是一梯一户的,程知瑜并不担心会骚扰到其他人。

正当她还拍得兴起的时候,那片纹丝不动的厚重房门打开了,身体由于惯性不自觉地往前扑。

钟卓铭眼疾手快地扶着了她,有些惊讶地问:“不是去试镜吗,怎么跑过来了?”

捉住他的右臂,程知瑜站稳了身体。她低着头说:“试镜结束了,我今晚睡你这儿。”

“真的吗?你很少这么赏脸的。”他一边将她带进门,一边不正经地与她开玩笑。

钟卓铭是钟家的小儿子,排行第三。他跟钟厉铭的年龄差了足足十年,对于这个大哥,他跟程知瑜一样是敬畏居多。他还有一个姐姐,叫钟美芝,她也比这个最小的胞弟大了七年。他们之间除了年龄差距还有性别差异,他跟这个二姐就更不亲近了。而程知瑜与他年龄相仿,他跟她相处的方式倒比大哥和二姐要简单。

自从程知瑜被曾莉宁带回了钟家,他就像多了个玩伴和挡箭牌。曾莉宁很疼爱程知瑜,他每次做坏事的时候总喜欢让她陪同。若东窗事,他至少也有她垫背。久而久之,他们倒多了几分革命的友谊。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程知瑜身心疲惫,只敷衍地应了声,接着就想躲进了客房。

房门将要被关上时,一只手掌恰好挡在了过来。钟卓铭笑嘻嘻地站在门边,“别这么早睡,我有样好东西要跟你分享。”

“我不要。”程知瑜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他在本省的理工大学读机械工程专业,平日最爱摆弄各样标器立异的模型。奈何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听他说起心爱的模型成品,她都觉得格外的无聊。

“真受伤。”钟卓铭换上了一副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嬉皮笑脸,也不顾她的拒绝,无赖地握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带出去。

恰好碰到她已经被掐得伤痕累累的地方,程知瑜痛呼了声,反射性地甩开了他的手。

看见她此际眉头紧皱,一脸痛苦样子,钟卓铭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在她脸上端详了几秒,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问她:“哭过了?”

程知瑜闪烁其词,而他则更加疑惑。他一把将她的衣袖撸起,脸瞬间就变了,“怎么回事?”

原本白皙的手腕交错着几道微肿的红痕,很明显是被人用力地掐出来的。现在那几道痕迹看着也不算严重,但明天起床肯定会变得青青紫紫的。

她将手抽回,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次换你替我藏着掖着了。”

随跟他走出了客厅,程知瑜随意地找了张沙坐了下来。

沙上随意搭着他的几件毛衣外套还有球衣,钟卓铭一把将那些衣物推到一边,接着去把医药箱找了出来,他坐到她身边,问她:“不是去试镜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千言万语在舌尖翻涌,但真的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无从说起。她突然觉得疲倦,抬手揉了下胀痛的额角,说:“出了一点意外。”

那一脸倦色落入他眼内,他也少见地正经了起来,问她:“有人为难你了?”

“也说不上。”看他整张脸都绷紧了,程知瑜笑了笑,说,“你别这么严肃,我不习惯。”

“你总是这样,有不开心的事都憋在心里。”钟卓铭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她不愿意多言,他也不想勉强。

“哪有!”程知瑜否认。钟卓铭跟钟厉铭不一样,他阅历不足,心眼也不多,她虽然知道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状况,但也没有多少不安。

钟厉铭将药油的盖子打开,示意她将手递给他。他想起了某些往事,突然坏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有这天啊!”

程知瑜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你轻点。”

上高中的时候,钟卓铭叛逆得不像话,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学校横行霸道。他跟程知瑜都在本市最好的高中就读,学习压力自然大得可以。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泄的方式十分极端,抽烟、逃课、早恋、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