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恒和韩桢上前,拖开了情绪激动的傅*,留意到了沈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以薇是因为裴之晟,而她…

白以薇滚下楼梯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掌握好方向,头部重重撞到了栏杆和墙壁,连疼痛的声音都没有,直接没了声响,一动不动地倒在了那里。

“你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这么大了,还跟小朋友一样流鼻血…”

云深伸手接过果汁,微垂的长睫扑闪,扯了扯嘴角,“人到得齐了,就不会无聊了…”

傅云涵的手一哆嗦,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坚硬的大理石上,瞬间碎裂,和着碎片如同一滩刺眼的血迹。她第一时间想去问傅*,下意识的摸手机发现穿得是礼服,手机在手包里。

“深深”夏恒看聂云深眉头紧皱,开口唤了声,“刚才你是在跟裴医生通电话?”

前面的男人已经砰砰砰打了两局,走了过来。

季漠北也愣了一下,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头漂亮的黑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干净的额头。虽然只是化了淡妆,但是那双妖娆的桃花眼还是令人印象深刻。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简历,脑中闪过一些儿时的记忆片段。

“你们…”白以薇咬着嘴唇,眼角已经有了泪花,“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裴之晟放下筷子,冷然地看了裴彦风夫妻俩一眼,“爷爷估计还在气头上,那我也先回医院了。你们慢慢吃。”

吴母一听聂云深这话,浓妆艳抹的长脸呱嗒撂了下来,说道,“那也是你哥花言巧语骗得我家秋秋团团转。再说了,你哥当时也是帮着韩家那个三少爷装那个广告牌才出的事情,我家小秋可是不离不弃照顾了他将近两年吧?你这个妹妹和那个韩少爷在哪呢?所以小丫头片子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青春损失费加上照顾费五十万,一分钱不能少!”

“这个不是问题,望您费心了。”聂云深向医生鞠了个躬,伸手握住元玲的手,轻轻安慰。

“我会照顾。”

“当然见过。”

韩母一怔,攥紧的手指发白,身体不可遏止地颤抖,泪水便如泉涌般往下掉。

“尊哥,女人有时候就是欠收拾,tiao教好了,就乖了。你说是不是啊?”头目吐了一口口水,掐掉了手上的烟头往旁边一扔,开始解皮带。

“少…少奶奶…”在一旁搀扶着韩老太太的容姨在看到聂云深之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傅老太太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白以薇,“裴家小七呢?不是他给我做的手术么,怎么忙得都不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一眼。”

裴之晟闭眼,不想再在与她纠缠这个话题,便准备起身。

睫毛微颤,睁开、闭上,睁开、再闭上,她发现自己正睡在陌生的卧室里,身上盖着软软蓬松的被子。

聂云深张了张口,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裴之晟及时的电话让她安心了不少,只是她的脸色开始不好,生理期的疼痛让她突然有些站不稳。

有时候生理上的疼痛,会让人的心理变得脆弱,哪怕只是一瞬间。

“你现在是和裴之晟在一起?”过了片刻,傅*走了过来,摘下了眼镜。

她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这样仔细一看,竟然有了些许的苍老,毕竟是五十多岁的女人了。

一如刚才的猜测,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度、质疑和忧伤。

只是那种忧伤,绝对不会是因为她。云深这样想着,她看得懂是因为什么。

聂云深不回答,她想不到理由与眼前的女人交代自己的事情,即便她是自己的生母。

“裴家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他们家族几乎都是男性,婚配的女子都是出自大家族”

云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您想说最合适他的人是您心爱的小女儿以薇对么?”

傅*被突然打断立即黑了脸,立即否认,“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云涵与裴之晟的婚约是家族定的,我对子女的婚姻不会多加干涉。以薇从小就身体不好,对于我来说,只要她可以健康快乐地生活就足够了。”

“您可真是一位好妈妈。”,稠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声。

傅*应该是没有听出来聂云深语气中的嘲意,她走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继续娓娓而谈,努力温和着自己的语气,“昨天的事情我不会再去追究,以薇她也不会有事的。只要你答应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云深挑眉,她等着傅*继续说下去。

“对,只是一个小检查。以薇她现在急需合适的肾脏,一旦检查的结果合适,只要你愿意捐赠肾脏,我可以让裴家接受你,当然我也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愿意。其实捐肾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的,毕竟人有两颗肾脏,即使没了一颗,正常生活不会被影响…而你将会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聂云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心里的苦涩已经泛滥得无以复加。

外面的天突然乌云滚滚,像是要变天了。

她呆立着,听傅*继续说着她的慈悲善意。

多伟大的一次交易,原来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拥有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个白以薇。

她盯着傅*,那个骄傲的女人在对着空气说话,猩红的双眼,吐着听似无限美好的前途宏景。

“我不愿意。”聂云深直接打断了傅*的话。

傅*像是没有想到云深会直接拒绝这么丰厚的条件,她已经将支票递到了云深眼前,手尴尬地伸在了空气中,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聂云深垂眸看了一眼支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段日子来,已经连续三个人要给她支票,不是为了封她的口,或者为了赶她走。

这个最大方,没有填写数额。

无限,只要她想填写。

“平常人捐肾是为了救自己家人,我没有这个需要。而您又凭什么会觉得,我的肾就适合您女儿?”她反问。

“你的可能性很大,只要你愿意去做个检查,就能知道你们的肾脏是否合适…就能救以薇。”

“我说了我不愿意。”聂云深几乎是吼的,她无法再冷静地面对傅*。

她是她的女儿啊…

为什么她的母亲为了让一个女儿活,就得让她去死。

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指甲紧扣着掌心,聂云深突然觉得有些呼吸都有些窒息,她觉得再不走自己就要疯掉了!

傅*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说要她捐肾。

她定是调查过她的!

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傅*知道了她就是自己那个被遗忘的女儿会是如何的表情。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今日的场景。

只要调查过,傅*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过换心手术,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恢复几年,要做捐肾的手术等于是去送死。

有两颗肾又如何呢,或者说,傅*本就知道,她恨不得她死,然后用这些诱饵来诱惑她踏进这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