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6清峰赶早班车到县城,县城往乡镇去的早班车却没赶上。他就心一横又骑上了自行车往家赶,到家时,冬梅才刚刚吃了早饭,一路风尘,满脸汗水的他出现在冬梅面前时,心疼得冬梅上前拉住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好一阵子,喃喃地说道:“我叫你去回,你也不能就不要命啊!看看你,大清早就出那么多汗,你咋恁傻哩?好好歇歇吧,我给你烧碗茶。”冬梅烧着锅,6清峰也就把一些情况说了。冬梅道:“那咱就抓紧时间赶活吧!”

“没啥。只不过当时林部长让我去找你的,我推辞不过,也就……”

冬梅说:“农忙季节搭车的少,公交车合了班儿,得一个钟头过一趟,你干脆骑上自行车到县城,然后再乘往市里的公交车,这样既省了这一段路的车费,又往前赶了时间。”6清峰笑道:“嘿,你别说,老婆子说得可是真有道理,以后你就当我的私人秘书吧!”冬梅翻了他一眼,呸了他一声道:“你少给我罗嗦,记住去回。”6清峰理解冬梅此时的心情,换了衣服就推上自行车出了门。他要先依靠自行车走完3o多里的乡村土路,才能进入县城,所以他一跨上自行车,两只脚就呼呼呼地猛蹬,车子也就日日叫地向前冲。

6清峰没有想到,自己出力流汗替秀玲忙活了一夜竟惹了这些麻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也不好意思强辩,往下就闷闷地干自己的活儿,再也不想着帮秀玲干活儿的事。这边一安上麦,那边就与张一凡联系了一下,随即就提着装着衣服、书本的塑料兜启程了。

6清峰在市委党校门口与张一凡见面,张一凡随即与九湾县黄湖乡黄乡长取得了联系,从此6清峰便在黄湖乡夜来香旅社一住就是一月多。

黄湖乡是九湾县一个人口大乡,近1o万人,人均不到一亩地,这个近1o万人的黄湖乡让6清峰大开眼界。若在他乡,初冬季节,本是万木萧条的景象,可在这里,春意盎然,到处一片繁忙,人们都在积极地从事着品种多样的花木生产。每到一处,都有一片接一片绿色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别具一格的景致和一段又一段动听优美的故事。每天早晨不到8点钟,6清峰就从夜来香旅社出,走向养花种草的农民的世界里,至夜幕降临时还迟迟不回,然而一回到旅社进入自己的房间里,便又铺开稿纸沙沙地写个不停。小雪节气到来这一天,他在花卉之乡的采访随着一篇六万字的报告文学《迷人的花乡》的诞生而暂告一个段落。于是,他与张一凡通了电话,张一凡高兴极了,在电话里说:“好的,今天中午12点钟以前我在县检察院办公室里等你。”

只因路途上来往车辆拥挤,动不动就堵车,不足一百里的路程硬是揉搓了三个多钟头,接近12点的时候,6清峰才赶到九湾县检察院。张一凡正来回焦急地踱着步子,一见到6清峰便说:“事儿成之后,我得抓紧时间给你配个手机,你要教人急疯,苦给你联系不上。走吧,快上家去,剑南春酒两瓶,为你接风洗尘。”走出检察院大门,张一凡急忙叫来一辆出租直接开到一座雪松环绕着的楼下,这里的四层楼上有张一凡的家。

张一凡的家三室一厅,总面积也过4o平米,他曾告诉6清峰说,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叫王梅琴,身边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子,名叫冬冬,正读高三,这也就是说,他这个家连他三口人。6清峰想象着张一凡的介绍,走进了张一凡的家。

屋里有说笑之声,银铃一般。张一凡喊了两声,没有回音,便从右胯上的兜里摸出钥匙,轻轻一戳门锁,门就轻轻开了。进门就是客厅,清峰寻个座坐下,在堆满各种书和报纸的桌旁坐下来,桌的一角放有香烟和烟缸,张一凡说吸吸,清峰早就抓在手里一支正摸火机呢!

一位小巧玲珑的中年人带着灿烂的笑从厨房里慌里慌张地走出来,径直穿过一间屋子朝阳台那里走去,待她仍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手里端着盛满香菇、木耳、石花等干菜之类的东西折回时才仿佛真正现了6清峰,正要话时,已蹬掉皮鞋换上拖鞋的张一凡冲着她说:“梅琴,这就是咱清峰哥。”“噢,清峰哥一路辛苦啦。好好歇歇吧,俺正为迎接您做菜呢!”梅琴说着,笑得很好看,一双乌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让清峰联想到中秋的月亮,那眼角处的鱼尾纹如同他在采访的过程当中遇到的一处盛开的菊花。6清峰急忙站起啊啊的应着,不知用什么来感激对方,只是挤出一句:“给弟妹找麻烦了,很是抱歉。”6清峰很在乎梅琴眼角处的鱼尾纹,他在心里把梅琴和冬梅作了比较,觉得梅琴不该有鱼尾纹,至少说应比着冬梅少,若是如此,必定更漂亮,笑得更灿烂。他由此而联想到她必然承担着繁重的家务,那家务不在农村胜过农村,这是城市女人的可悲,又是城市女人的骄傲,作为丈夫忙于生计和应酬多在外少在家,撇下的一个男孩子从小到大要耗费当母亲的多少心血和汗水啊!更何况除此之外,为了虚荣而进行的由吃、穿、住所涉及的种种装潢呢?哪一样不需要城市主妇的付出?

“一凡,把桌子收拾一下,吃酒的菜已做好了,给清峰哥您先吃酒吧!”梅琴说。“那行。”一凡应着,收拾着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