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止不住的惊喜,韩无尘撇了灯火几步奔出屋,还来得及,如果他能找到朱明军擒他的人。

“三七。”

他卷着被子睡到天亮,也没等到那人回来,未免有些担心,这方圆几里也没有其他村子,应该就在附近的,看什么病用得着去那么久。韩无尘不在这屋子里催着他吃饭、喝药,他觉得冷清极了,说起来算上山洞里那一天,他们俩在一起相处不过三天,多数时候还在拌嘴,可他惊奇地觉自己已经有些依赖他了,别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真要号施令起来,威摄力决不逊于他这三军统帅。

书生捧了碗双手垂放在膝上,歪着头看了郑珽半晌,一声叹息,“我叫无尘,就是个村野郎中,靠几个诊金糊口,就算代皇帝受过,我也还没有资格。”

“不过,我还有儿子。”想到那三个毛头小子他心里就一朵朵地开花。老大十岁,已经舞刀弄棒的像个小将军了,老二八岁,总追着哥哥要马骑,老三五岁,年纪太小被留在了城里,没有随军,谁知道这三个将来哪个最出息,好将他打下的江山传给他。

那人转身,眯起细长的眼睛,却是在用眼梢看他,“我还没有请教军爷高姓呢。”

“喂!你到底会不会裹伤口。”他怒了,这比再戳他一刀都难过。

“你说‘唔,唔,还要……’,其他的没听清。”

马的奔跑声在这静静的夜里格外的响,郑珽听到了,一阵狂喜。胯下的龙吒就像与主人有默契一样,直奔那声音的来处放开了步子。这么一路赶去,竟然出了这片林子,借着雪地反映出的月光,使郑珽眼前倏然亮堂了起来,也顿时石化了,前面的马上坐的人是韩无尘没错,可那匹该死的马跑的方向竟然是——一个山坡。以这种势头跑下去,非要连人带马折下去不可。那匹马是怎么了,不像是受惊了,可也不大正常。容不得他细思量了,郑珽奋力打着马,“勒紧缰绳,带住马,前面是山坡!”

“你混蛋,谁会喜欢这种事。”失去身上人的压制,他蜷了身子,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无法、无天,说得真贴切。”韩无尘笑容未收,却推开了郑珽的怀抱,他跟了他来本来就已经不在乎什么法什么天了,他们是叛军,是反贼,而自己呢,是什么……

一张毯子,上面露出两个人头,下面四条腿,这种生物就叫“一对冤家”。

“再跑远些。”那人虚弱的声音倒像是刻意安抚他而放轻的。郑珽把下巴垫在了他肩头,脸颊帖上了他的,“答应做我儿子的师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