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湿湿热热的,带着异样的触感,韩无尘抬手蹭了蹭嘴角,口水!“我……”真丢人,可他明明没有做梦啊,“我说了什么吗?”

韩无尘将筏子用自己长长的衣带拴在了龙吒鞍后,脱了自己唯一一件外氅垫在郑珽身下,死拖活拖地安置他仰躺了,自去拽了马的缰绳。起初他并不知道向哪个方向走才是回营的路,幸亏龙吒这马识途,他放松了缰绳随着马走。

好冷,被郑珽那混蛋扯掉的衣裳他都没来得及捡全,就扑腾着一颗心逃开了。韩无尘弯腰抓着马鬃伏低在马的颈上,已然沦落到要抱着这匹马来取暖了,这该死的反贼头子,越想越窝囊,他脚下负气地踢着,如果在平地这只是个泄气愤的动作,可是在马背上……马儿接到了明确的加的指示,唏咯咯地叫了一声,就踢踢踏踏地跑上了。韩无尘原本只抓着马鬃,这一下真是措手不及了,手上不稳,脚下就更用力了,于是那马再次领会到了加的指令。

“唔,你这禽兽!”他吃疼叫了出来。

“怎么?嫉妒我们了?”郑珽故意用了一个大胆的词汇,走过去揽了韩无尘的肩头,“你要是愿意和我们一处无法无天,不是不可以啊。”

“还不是念在你制药不易,丢在家里太可惜了,我才带了出来。”郑珽站起身,把自己披在了韩无尘身上。

“快停下来我给你止血!”韩无尘摇晃着郑珽的手,心焦地嚷着,怎么办,不知他是否还有意识。

“要是我说舍不得和你分开呢?”

郑珽怎会看不到那人脸上一瞬的失神,很留心地记在了眼里、心里,故意说道:“那时候追兵近了,我怕连累你,就拖着文彦一路跑了出来。”

“知道,喝桂花酒我也不会找你。”郑珽拔了酒葫芦的塞子,捏着韩无尘的嘴就往里灌酒,大约因为味道太刺激了,怀里人迷迷糊糊地抗拒着,以致那酒味只要靠过来他都会偏头一阵乱躲。这比吃奶的孩子还难伺候啊,郑珽几次“哺乳”不成,心里焦躁,这幸亏是喝酒,要是吃苦药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对啊,自己昏迷时喝的药他都是怎么喂的,他盯着韩无尘紧闭的两片嘴唇开始认真思考……

郑珽捂着身上大小伤口,小心翼翼地笑着,这种穷乡僻壤竟能生出这样一个人物。他知道朱明韩氏直系皇族是以金、木、水、火、土五支来取名的,其余旁支却是不准用这些字的,当今的昏君单名个凛字,从了水,那这个人……尘字拆了可是有个土字的,莫非他真的和皇帝有瓜葛。

“我去接生啊,母子平安,待会儿还要找些行血的药煎了送过去,免得产后淤血腹痛……”韩无尘罗里罗嗦地絮叨着,郑珽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刚才看到他一身的血,早已经吓得手脚冰凉了,“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也不管韩大夫反抗,他一股冲动搂了那人在怀里。

一个无心喂,另一个也无心吃,韩无尘端着碗出了屋,真是怪了,和那个人搭不上五句话,准能找一肚子气生。凭什么冲锋陷阵的兵就比种地的农人金贵,乡野之地的人就活该病死没人管,这就是那人的想法的话,真是白白救活他了。想到这里,他捏着碗的手都轻轻颤着,为了引韩大将军出山,他破天荒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真是蠢得可以。